第3章

    拿着汤碗的手就此顿住，我怔怔地看着他：</p>

    “这是蒋嫂子特意给我炖的。”</p>

    陆远舟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从橱柜里找出饭盒。</p>

    “你的身子我知道，喝不喝鸡汤都一样。”</p>

    “这次先让给皎皎，下次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p>

    熟悉的话让我又想起了从前。</p>

    【予薇，这次的布票我先给皎皎了，下次发了津贴再给你做衣服。】</p>

    【予薇，晚会你别去了，把位置让给皎皎，下次文工团来演出的时候，我再叫你。】</p>

    【予薇，皎皎想认识我的朋友，这次战友聚会你就别来了，下次再带你。】</p>

    【予薇……】</p>

    好多个下次啊，多的我都数不清了。</p>

    趁着我愣神，陆远舟将鸡汤装进饭盒，敷衍地关心道：</p>

    “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p>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衣摆不小心扫到桌上的汤碗。</p>

    “砰！”lv</p>

    汤碗掉在地上，和我的心一起摔成了碎片。</p>

    “陆远舟。”</p>

    我叫住他，从口袋里拿出攒了九十九颗黄豆的玻璃瓶。</p>

    “九十九颗黄豆，你数数。”</p>

    陆远舟的背影一顿，转过身愕然地看着我：</p>

    “已经够了吗？”</p>

    我嗯了一声：</p>

    “够了。”</p>

    陆远舟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为难。</p>

    我没说话，只是想要一个答案。</p>

    如我所料。</p>

    陆远舟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就说道：</p>

    “予薇，皎皎现在离不开人……”</p>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还是继续说道：</p>

    “我们的约定……作废吧。”</p>

    我垂下眼，轻叹了口气。</p>

    “好。”</p>

    陆远舟怔住了，他不敢相信我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p>

    他激动地抱住我：</p>

    “予薇，你真好。”</p>

    “你放心，等皎皎病情稳定了，我一定好好陪你。”</p>

    我嗯了一声，只提了一个要求。</p>

    “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想要一副平安锁。”</p>

    提到孩子，陆远舟的神色变得更加柔和。</p>

    “好，等我回来，就陪你去产检，再给我们的孩子买副最好、最漂亮的平安锁。”</p>

    我的瞳孔微微颤抖，失去孩子的痛苦再一次袭来。</p>

    “好。”</p>

    只是我的孩子，永远看不到了。</p>

    等他走后，我起身打开了抽屉，拿出那叠被我仔细整理好的病历单。</p>

    第一次确认怀孕。</p>

    第一次产检。</p>

    第一次拿保胎药……</p>

    每个陆远舟不在家的夜晚，我都会拿出它们看了又看。</p>

    那是初为人母的期待和激动，也是我作为妻子，对家庭的美好期望。</p>

    可是现在……</p>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流产报告，颤抖的将它与那些单子放在一起。</p>

    眼泪掉下，浸湿了纸张，像是在告别。</p>

    深吸了口气，我正要关上抽屉，身后却突然来陆远舟的声音。</p>

    “你在干什么？”</p>

    我慌乱地将抽屉关上，擦去眼角的泪水。</p>

    陆远舟走过来，视线定格在抽屉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