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对赵廷敬突如其来的怒火感到错愕。</p>
这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p>
我出门想问个清楚。</p>
却看到胡淑月的眼泪不值钱地往下掉。</p>
她身上的舞蹈服破破烂烂，新鞋被踩得看不出原本的面目。</p>
赵廷敬刚出门，就被温香软玉抱了满怀。</p>
[廷敬哥哥]</p>
听到她的嘤咛，赵廷敬的力道加重，像要把胡淑月嵌入怀中。</p>
她的双眼又红又肿，不停用手背擦拭泪水。</p>
[我也不想来的，可是我真的太委屈了，我已经很努力了啊]</p>
赵廷敬把她翻过身反复检查，确认胡淑月没出事才轻拍她的后背。</p>
[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我永远都在]</p>
因为跑得急，我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寒意从脚底绽开直冲心脏。</p>
我的太阳穴抽痛，快要失去思考。</p>
胡淑月看到我后连连发颤，面上浮现出惊慌失措。</p>
[潇潇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p>
[因为你父亲位高权重，就能随便换掉文工团主舞吗？他们还……还欺负我]</p>
[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抢走了廷敬哥哥，但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p>
胡淑月一个劲儿往赵廷敬怀里缩，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p>
赵廷敬对我仅存的几分愧疚瞬间烟消云散。</p>
他用指腹拭去胡淑月眼角的泪痕，挡住我想上前解释的步伐。</p>
[别狡辩了，你真让我失望，都学会仗势欺人了]</p>
我自嘲一笑，心被他凌厉的话语撕扯成两半。</p>
所以赵廷敬觉得是我叫父亲换掉了胡淑月的主舞。</p>
就凭着她的只言片语，赵廷敬连真相都不愿意探寻。</p>
可他心甘情愿为胡淑月行使特权，现在反而居高临下地审判我。</p>
哪怕我什么都没做。</p>
我压下情绪，清了清嗓子想说话。</p>
突然间大地震动，警报呜鸣。</p>
赵廷敬下意识推开胡淑月，想将我护在身下。</p>
胡淑月的哭声越来越大，他的脚步变得犹豫不决。</p>
就在他徘徊的几秒，我被压在废墟下。</p>
努力挣扎，可破碎荒凉的瓦砾刮破脊背，我身后黏腻一片。</p>
[廷敬快来，嫂子找到了]</p>
赵廷敬手忙脚乱搬着残垣，呼吸粗重。</p>
[胡淑月和嫂子被压到一块了，先救谁]</p>
他嘴唇微张，话在舌尖上打转，迟疑开口。</p>
[救潇…]</p>
话还没说完，胡淑月哭天喊地的呼痛传来。</p>
[廷敬哥哥救我，我疼得快要死了]</p>
[求求你，我只有你了]</p>
地面又开始剧烈摇晃。</p>
[别想了，一会儿余震来了一个都活不了]</p>
催促声不绝于耳，胡淑月的哀嚎更甚。</p>
[你答应过我丈夫要照顾我的，救我]</p>
赵廷敬双眼紧闭，深呼吸做出艰难决定，</p>
[救淑月]</p>
搜救员诧异看向他。</p>
[我说先救胡淑月，你聋了吗]</p>
他抓住搜救员的衣领，骂骂咧咧。</p>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我的哀莫大于心死。</p>
石板倾斜，疼痛加剧。</p>
我眼睁睁看着赵廷敬紧张地把胡淑月裹在毯中。</p>
我做错什么了？</p>
为什么赵廷敬连我的命都可以不要？</p>
曾经幸福的一点一滴在我脑海中快速闪过，</p>
我求生的欲望却在慢慢消散。</p>
他把战友的遗孀，看得比妻子还要重要。</p>
现实狠狠扇醒我，让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结论。</p>
房梁突然松动。</p>
[潇潇]</p>
赵廷敬飞扑过来，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我的名字。</p>
胡淑月则低头啜泣，</p>
[潇潇姐，我不怪你了，你别死啊]</p>
我觉得他们好聒噪，只想捂住耳朵，然后好好睡一觉。</p>
这样，就不会痛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