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她忍了两个多月没忍住，在我距离高考百天晕倒在家被紧急送往医院，当地医生说让转到大城市那时。</p>

    我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p>

    我想起梁晚最近苍白的脸色，偶尔的干呕，还有瘦得有些凹陷的脸。</p>

    那时梁晚还安慰我说她只是前几天吃坏了肚子。</p>

    我就那么傻傻地相信了。</p>

    如果那时我能及时发现，送她去医院，或者直接来市里检查，是不是不至于拖到肾脏严重受损的程度？</p>

    听着医生讲述梁晚的病情，后续的治疗方案，还有她身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副作用等等。</p>

    我心里的自责前所未有的强烈。</p>

    医生给梁晚开了点滴，最后留下一句：“后续治疗需要的费用极大，家人尽快回去准备钱吧。”</p>

    就离开了病房。</p>

    我转头看向爸妈，发现两个人的脸色变了。</p>

    “爸，妈，我和姐姐手里差不多攒了有小一万块，我记得去年秋收的时候你们卖了不少钱，咱们是不是凑一凑先让姐姐做透析？”</p>

    我试探性地开口，两人久久没有回应，我又问了一遍，我妈才像刚回过神来。</p>

    “嗯，行，我和你爸这就回去凑钱。”</p>

    两人说着就要离开，正巧这时梁晚醒了过来，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却死死地攥着我的胳膊。</p>

    “我的钱不能动，那是等你毕业给你买手机的钱，好不容易攒出来的。”</p>

    说完这句话，她又睡了过去。</p>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酸涩，酸涩之余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骂梁晚傻。</p>

    手机什么时候都可以买，钱可以再赚，但她的身体等不及了。</p>

    我告诉爸妈我和梁晚的钱放在什么位置，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带着。</p>

    然后目送两人离开，专心守着梁晚。</p>

    梁晚又睡了整整一天才醒，醒来跟我说肚子饿了想吃馄饨。</p>

    我笑着点头，走出病房门摸遍全身的口袋，找出不到二十块钱。</p>

    医院门口正好有个卖馄饨的小摊位，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开的。</p>

    十五一碗，我的钱正好够买一碗的。</p>

    大娘愿意聊天，问我来医院干什么，我说了梁晚的情况。</p>

    大娘叹气，安慰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医疗水平高。</p>

    在装馄饨的时候，给我多装了两个。</p>

    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我的肚子突然也叫了起来。</p>

    还剩五块钱，买个煎饼什么的应该可以，但万一梁晚想吃什么呢？</p>

    想着，我咽了咽口水，目光从其他小吃摊收回，看着大娘打包的馄饨。</p>

    “大娘，再给我多来点汤吧。”</p>

    等梁晚吃完我喝点汤就行了。</p>

    我拎着超大份的馄饨回到病房，梁晚吃得很香，还像平时一样给我留了一半。</p>

    我骗她我已经吃过了，她不信非让我吃。</p>

    她太了解我了，就像我了解她一样。</p>

    她哪里希望得病的人是我。</p>

    那都是骗我的。</p>

    在她心里，恐怕在庆幸得了尿毒症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p>

    我的傻姐姐，她是怕我为了赚钱做傻事，故意那么说伤我的心，想让我放弃她。</p>

    可那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p>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想让梁晚活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