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好，律师，我要离婚。”</p>
我决定离婚了，不过得瞒过我的妻子。</p>
律师很快帮我拟好离婚协议。</p>
“让你妻子签好这份协议，然后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后，协议就正式生效了。”</p>
回到家，我的妻子云璐，已经因为白月光离婚的消息，开心得伶仃大醉。</p>
第二天酒醒，云璐跟我说：“我们补办个婚礼吧。”</p>
我知道，这是她刺激白月光回国的办法。</p>
我笑着答应了，只是在她签字的婚庆协议里。</p>
塞了那份离婚协议书。</p>
1.</p>
“婚庆协议怎么这么厚一叠？”</p>
云璐皱着眉头，一页页翻阅着，却始终没有下笔签字。</p>
毕竟是江城有了名的女总裁，她不是一个能轻易被骗过的人。</p>
而倒数第二页，是我偷偷塞进去的《离婚协议书》。</p>
我低着头，心里却没多少紧张。</p>
“好像有一堆赔付协议，你要是有时间，就慢慢看吧。”</p>
她不会有时间的。</p>
今天是她的白月光姜成峰，回国的日子。</p>
当年姜成峰订婚，她一恼之下，选择与我结婚。</p>
而今姜成峰离婚了，她喝得大醉，酒醒后与我提出补办婚礼。</p>
无非为了刺激姜成峰回国罢了。</p>
我的婚姻，只是他们情感的游戏工具。</p>
果然。</p>
云璐脸上的不耐烦肉眼可见。</p>
“我现在要出发去接个人，没时间看这些。”</p>
她眸子里闪过一抹喜悦。</p>
不耐烦是给我的。</p>
那一抹喜悦，只会留给姜成峰。</p>
仓促中签完字，云璐便只留给我一个背影。</p>
三天前，云璐突然提起补办婚礼的事。</p>
我跟她结婚五年，没有盛大的婚礼，也没有广而告之。</p>
除了双方父母和最亲近的朋友，谁也不知道。</p>
便是她在新闻上的介绍，也始终带着“未婚”二字。</p>
偶尔的花边新闻，也是阐述她和姜成峰那段伤情虐恋。</p>
作为实际上与她隐婚的我，没有资格留下名字。</p>
其实一路走来，我是知道的。</p>
云璐有个白月光，一个她爱惨了的男人。</p>
结婚五年，女人对我的柔情也有，只是不多。</p>
我尝试用爱，让她习惯我的存在。</p>
但在这个家，云璐的脸上，没有过一丝笑容。</p>
直到那天，滴酒不沾的云璐喝的伶仃大醉，笑容始终覆盖着她一整张脸。</p>
我偷偷打听，果然，是姜成峰离婚了。</p>
照顾她到半夜，用姜成峰的生日输入手机密码。</p>
点开相册，照片快占满内存。</p>
只有姜成峰。</p>
没有我。</p>
电子相册的封面，是我和她的婚纱照。</p>
却把我p成了姜成峰的脸。</p>
还记得领证时，不肯举办婚礼的云璐，却坚持拍完婚纱照。</p>
原来如此。</p>
便在那一刻，我知道。</p>
这段五年的婚姻，是时候走到尽头了。</p>
剩下的，只有离婚的冷静期。</p>
倒计时。</p>
一个月。</p>
恰好，云璐说好要和我补办的婚礼。</p>
也只剩下，一个月。</p>
2.</p>
倒计时，20天。</p>
云璐比之前更频繁的早出晚归。</p>
曾经承诺的婚礼，仿若从没存在过。</p>
偶尔能刷到她闺蜜的朋友圈，照片角落里，总有她挽着一个男人同行的画面。</p>
那张脸，是我在她手机里相册看过的。</p>
这天，公司的合伙人叫住了我。</p>
“待会带上设计稿，我们去甲方签个合同。”</p>
“听说这次的甲方，可是云璐云总的绯闻爱人。”</p>
我点点头，有些晃神。</p>
虽然是我合伙人，可他们都不知道我认识云璐。</p>
更不知道，我和云璐的隐婚状态。</p>
甲方的工作地点，就在云璐公司楼下。</p>
我知道，这是姜成峰回国成立的新公司。云氏集团投资成立的。</p>
最近财经新闻总围绕着他俩的旧情在炒作。</p>
进了总裁办公室，没有意外的，见到了云璐。</p>
她正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给总裁椅上的男人。</p>
姜成峰。</p>
而云璐的表情凝固在见到我的一瞬间。</p>
在场的人都感觉出了不对。</p>
姜成峰看着我的目光，更有些玩味。</p>
“这位是？”</p>
云璐沉默了下来，似乎还在斟酌如何解释。</p>
我笑着，向大家自我介绍。</p>
“我叫袁松，这次项目的设计师。我和程总是......”</p>
云璐与我异口同声：</p>
“大学同学。”</p>
话音刚落，我捏着设计稿的手，不由得有些发白。</p>
指尖将纸张刻下一道痕印。</p>
这不是我第一次给云璐打掩护，更不是云璐第一次不想公开我的身份。</p>
所谓隐婚，隐藏了我和她的身份关系。</p>
却明确了我们早就注定的结局。</p>
这场商业会谈接下来谈的并不愉快。</p>
云璐恢复了商界精英的身份，代表姜成峰，在谈判中咄咄逼人。</p>
“价格再降10%。”</p>
云璐将我们的利润和底线，逼到了最极限。</p>
合伙人犹豫了一会，咬着牙答应了。</p>
“好。云总果然名不虚传，将我们的底线猜的一清二楚。”</p>
云璐转过头，有些心虚的没敢看我。</p>
这个女人的确如传说中狠厉。</p>
只是，如今用到了我这个正牌丈夫的身上。</p>
姜成峰一直没吭声，只略微带着些挑衅的看着我。</p>
然后伸手解桌上的包装盒。</p>
“大家吃点蛋糕。”</p>
不料，谈判中始终冷静的云璐，急躁的抢过。</p>
“成峰别动，你花生酱过敏。我先检查一下。”</p>
眼前的场景，在这一刻，化作道道利刃。</p>
刺的我血肉模糊。</p>
结婚五年，这个女人对我忘过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记错过我的生日。</p>
甚至我叮嘱她的每一件事，都被她毫不在意的抛在脑后。</p>
但她始终记得，我对花生酱过敏。</p>
我暗自窃喜过，可能其他的细节都在揭露她不爱我的真相。</p>
却也有一处，告知了她对我的一丝关心。</p>
原来......</p>
这一丝的关心，也是假的。</p>
3.</p>
项目进展的很快。</p>
可云璐觉得慢了，这个女人不止一次跟我的合伙人强调。</p>
“这是成峰回国的第一个项目，我不希望是失败。”</p>
我有些冷漠的看待这场戏。</p>
那天谈判结束，回到家，云璐在沙发上迟疑了好久。</p>
最终跟我解释道：</p>
“我们毕竟还是隐婚，还没找到合适的解释机会。”</p>
“以后，会公开的的。”</p>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个项目处理好。”</p>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p>
也没去提醒她，当务之急，似乎应该是我跟她即将到来的婚礼。</p>
更不会去提醒她，到那一天，离婚冷静期就结束了。</p>
毕竟，在她的眼中，还是姜成峰最重要。</p>
云璐在项目过程中，刻意避开我与姜成峰见面的举动，还是让我的合伙人发现了端倪。</p>
他有些八卦的问我：</p>
“你是不是以前和云总也有一腿？”</p>
我笑笑，“怎么可能？”</p>
合伙人撇了撇嘴：</p>
“她好几次都用特别愧疚的眼神偷偷看你。”</p>
“明显是心怀愧疚的女人，看前男友的眼神。”</p>
我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好一会。</p>
我不是没观察到，只是，过往的所有，让我无法确认她的眼神。</p>
倒计时。</p>
10天。</p>
这天，本来是项目定期开会的日子。</p>
姜成峰有意无意的跟我聊了很久，我知道他大概猜到了我和云璐的关系。</p>
只是依然客套回复他。</p>
会议结束，云璐竟然主动送我回家。</p>
这还是第一次。</p>
“你的工作能力，的确很超出我的预期。”</p>
结婚五年，这个女人第一次夸我。</p>
我收拾文件的手顿住，有些疑惑的看着她。</p>
云璐犹豫半天，最终张开：</p>
“补办的婚礼，还来得及吗？”</p>
我低下头，知道她应该是想取消婚礼。</p>
大概率还是因为姜成峰。</p>
“那就取消吧，也没几天了。”</p>
我抬头看她，没有戳破，也不想让彼此难堪。</p>
云璐愕然，仿佛是获得了一个她不敢相信的答案。</p>
她突然又问道：</p>
“你不在意？”</p>
也对，换作以前，我可能已经当场失控，求要一个答案。</p>
多少次两人在婚姻中的难堪，都发生在我的失控。</p>
尽管，所有的失控，都源于她。</p>
我摇摇头。</p>
“有什么在意的，一个仪式罢了。”</p>
沉默许久，云璐再一次主动开口：</p>
“要不过几天，我陪你去隔壁的古城放松一下。”</p>
我低头看手机上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天的离婚冷静期，便拒绝了。</p>
女人开车的手，有些僵硬，差点闯过一个红灯路口。</p>
“那去海边？或者去吃你一直想去的那家西餐厅？”</p>
云璐又连续提了好几个放松的方式，却还是被我一个个拒绝。</p>
等下车的时候，女人的脸色已经从尴尬、愧疚变成了疑惑和不满。</p>
我看着她的表情，便主动提起：</p>
“要不，去老房子看看。”</p>
老房子是我和云璐刚结婚时的住所。</p>
我的确有点怀念了。</p>
云璐愣了好一会，似乎在猜我的想法。</p>
直到我下车，她还坐在车上。</p>
呆坐了很久。</p>
4.</p>
离婚冷静期，倒计时1天。</p>
可能是形成了默契，我和云璐已经很难在项目会上一起出现了。</p>
只是有时候，姜成峰不在的时候，云璐会突然下楼，在项目会上，也不发言，就这么偶尔看我几眼。</p>
我不太理解这个女人最近的想法，也不想理解。</p>
我开始一点点往外搬家，争取不让她注意到。</p>
可她还是发现了。</p>
这天，会后。云璐主动邀请我去她办公室坐会。</p>
刚坐下，她问道：</p>
“你最近搬了不少东西出去？也没见你回家住。”</p>
我点点头，找了个早就准备好的理由。</p>
“嗯，去老房子住一段时间。”</p>
云璐的表情有些犹豫：</p>
“关于婚礼，我想了很久，也可以补办......”</p>
我打断她：“就这点时间了，不用了。”</p>
她表情诧异：“什么就这点时间了？”</p>
我犹豫着，在想要不要把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给她看一眼。</p>
姜成峰恰到好处的一个电话，帮了我一把。</p>
我看着她手机上的名字，笑道：</p>
“你先去忙吧，我们的事不急着聊。”</p>
云璐拧开门把手，为了表达歉意，转头跟我重申了一个承诺：</p>
“我明天一定去老房子找你。”</p>
第二天，她还是爽约了。</p>
我坐在老房子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p>
倒计时，12个小时。</p>
新闻软件弹出了个本地新闻。</p>
姜成峰在一个新项目上露脸，云璐站在他的身后。</p>
脑海里回想着女人昨天许下的承诺，我不由得自嘲一笑。</p>
如果她知道，这是和我的最后12个小时，还会不遵守承诺吗？</p>
也许不会，也许依然会。</p>
不过答案已经不重要了。</p>
我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了一下屋子。</p>
空荡荡的老宅子里，其实没多少我的东西。</p>
只是当初我们在这里结婚，我还是怀念。</p>
打了电话给合伙人，因为早就告知过，但我还是跟他告了别。</p>
然后拨给律师：</p>
“离婚协议一个月前公证过，我现在不需要补办手续了吧？”</p>
律师的回答很简洁：</p>
“不用。”</p>
停顿一会，对面传来他的祝贺：</p>
“恭喜啊，袁先生。”</p>
我笑笑，挂断电话。</p>
就这么安静的待到了晚上。</p>
倒计时三小时，我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买好了第二天的机票。</p>
倒计时两小时，我剪掉了与她的所有合照，在相册里只留下自己。</p>
倒计时一小时，我将离婚协议摆放整齐，放在桌上。</p>
我本来还想留下点话，想想还是算了。</p>
只能默默放在心里：</p>
“老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婆。”</p>
“我爱了你十年。爱一个人十年是很难的，可我最终选择放弃了。”</p>
“恭喜你，也恭喜我。”</p>
拎着行李，我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瞬间，手放在了门把手上。</p>
结束了。</p>
我的婚姻。</p>
没想到，门从外面打开了。</p>
云璐额头上有汗，显然刚运动过了。</p>
她气喘吁吁，脸上的笑意还带着点愧疚：</p>
“对不起，阿松，我刚送人回来......”</p>
她语气一顿，眼神落在我的行李和手头的机票上。</p>
“你要去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