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寿宴并不隆重，都是二姑的亲戚。</p>

    一共十多个人，我只见过其中两三个。</p>

    姐姐和陆楠也在。</p>

    看见我的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p>

    “林沫？沫沫，你也来了啊，快来坐。”</p>

    二姑尖利的声音响起，她伪装出热情的样子拉我坐到她的身旁，也是姐姐的旁边。</p>

    闻着姐姐身上熟悉的味道，我有些恍惚。</p>

    我甚至都记不清上次离她这么近，没有争吵地坐在她身边是什么时候了。</p>

    “你来干什么？”</p>

    姐姐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向另一侧挪了挪椅子，放在桌下的手牵住了陆楠的衣角，好像在宣示主权。</p>

    我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p>

    明明我们才该是最亲的人，她却偏偏维护那样一个渣滓。</p>

    正准备开口再劝姐姐两句，二姑的询问先到了耳边。</p>

    “沫沫，听说你辞职了，工作不顺心？”</p>

    “不，不是，我，”</p>

    我正不知怎么回答，姐姐的声音打断我的话。</p>

    “二姑你想多了，她哪里是辞职，是被开除了。”</p>

    “像她这样的人，工作岗位肯定也不会安分，勾引异性领导，欺凌同性同事，都是她能做出来的事。”</p>

    姐姐的话加剧了我胸口的疼痛，夹筷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抖起来。</p>

    我知道自己可能又要犯病了。</p>

    我放松身体，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椅背上，手也从桌上移到了桌下。</p>

    我不想一会儿像个废人一样瘫倒在地，被这些人看在眼里。</p>

    “毕竟以前她就总这么做不是吗？”</p>

    姐姐放下筷子，看向我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团不干净的东西。</p>

    我避开她的眼神，在心里安慰自己，姐姐只是不知道真相。</p>

    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脸颊划过。</p>

    “姐，我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呢。”</p>

    “我说了别叫我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还有，我凭什么信你！凭你给陆楠看不该看的东西，还是凭你独占爸妈的房子半点都不愿分给我？”</p>

    “不是的姐，爸妈的房子我很快就会给你的，而且爸妈给你买了一套学区房，你看。”</p>

    我从包里拿出房产证，却被姐姐一把打飞，落进垃圾桶里。</p>

    我的心，也随之一起。</p>

    “林沫！不用再演戏了，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p>

    “你也不用再满口谎言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p>

    姐姐红着眼眶愤怒的样子在我面前变得越来越模糊。</p>

    我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变得无力，我想张嘴再说些什么。</p>

    可我控制不了嘴唇的蠕动。</p>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滑落，像一滩烂泥落在地上。</p>

    强烈的心痛和巨大的难堪一起袭来，我一下失去了意识。</p>

    眼前最后看见的，好像是姐姐焦急担忧的目光。</p>

    怎么可能呢，她可是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啊。</p>

    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p>

    如我所料，我的身边空无一人，姐姐果然不在。</p>

    想到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房产证，我拔掉手上的针头，准备回去捡。</p>

    毕竟那是爸妈留给姐姐的东西，不能这么扔了。</p>

    可我刚套好外套，就被护士拦下，摁到了病床上。</p>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怎么也要打完这几瓶营养针再走。”</p>

    “我没事，我，”</p>

    “没什么事没事，医生说让打就打，你这个人就不能少给别人添麻烦吗！”</p>

    熟悉的声音传来，姐姐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p>

    虽然她的话并不好听，但我的心里还是升起喜悦。</p>

    “姐，你怎么在这？”</p>

    “我也不想在，但二姑过生日，我们怕你死在她家太晦气。”</p>

    原来，是怕晦气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