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莫婶满脸担忧的紧了下眉头，回身，见蓝芷正坐在车上等着她，她索性心一横，咬牙道：</p>

    “我们娘俩也没啥可图的，人家姑娘愿意去，就算她是鬼魂我也不在乎。”</p>

    说着话，她催促老吴快快赶车，直奔康庄村而去。</p>

    路上，莫婶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的和她讲述了有关莫宁的事。</p>

    原来，五年前，莫宁突遭一场意外，被人伤了双手双脚，之后就一直瘫在床上，过上了窝吃窝拉的日子。</p>

    他原本就是个爱面子的人，这样苟活他无法接受，于是几次寻死，都被莫婶死命拦下。</p>

    死不成，他便开始自暴自弃，药不吃，饭不吃，水也不喝，想把自己活活饿死。</p>

    莫婶心疼他，跪下苦苦哀求，他才肯吃东西，可是他眼睛里再也没有光亮，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像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p>

    最为可怕的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这嘴巴一闭就是三年，村里人都说，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p>

    上个月，莫婶娘家来信，说她哥哥病重，已时日不多，她想回去送哥哥最后一程，可是娘家距离这里太远，她来回走一趟，至少要两个月。</p>

    将莫宁交给别人照顾她不放心，便萌生出给莫宁娶个媳妇来照顾的想法。</p>

    于是，她卖掉了自己仅剩的几件首饰拿给媒人，想着找个心善的姑娘回来照顾他。</p>

    说到这时，莫婶开始抽泣，</p>

    “孩子，我并不是成心想坑害你，我一来想回去看看我娘家哥哥，二来，我是怕我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万一哪天归了西，宁儿身边没个人可怎么办哪！”</p>

    她静静的听着莫婶的话， 心里一阵酸楚。</p>

    那个莫宁，他能忍住三年不开口，想必是已经对生活绝望了吧！</p>

    她突然对他多了几分同情，对莫婶多了几分怜悯。</p>

    他们的驴车刚一进村，村里的人就追着驴车看，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家。</p>

    幸好在进村前，莫大娘把盖头重新给她盖好，不然此时，她一定是只被众人观看戏耍的猴子。</p>

    她抬手摸着小欣项链，想着回头得好好琢磨一下这东西的用法时，驴车停下来。</p>

    众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悉落开了，</p>

    “莫大娘，新媳妇真娶回来了？这可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p>

    “哟，你儿子能入洞房吗？”</p>

    “哈哈哈，你们谁听过残废能入洞房的？”</p>

    “不能入洞房好办哪，要不要人帮忙啊？我们都可以……”</p>

    “哈哈哈……”</p>

    众人的嘲讽声，让莫大娘眼眶泛红，她拉着蓝芷的胳膊，轻声道：</p>

    “村里人爱开玩笑，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进屋吧！”</p>

    老吴心善的帮莫大娘关上了大门，随即对众人喊道：</p>

    “都是乡里乡亲住着，嘴巴能不能别这么臭？人家孤儿寡母的容易吗？”</p>

    “哟哟哟，老吴头，你觉得人家不容易，那你去倒插门啊！”</p>

    “啪！”</p>

    老吴伦起手里的鞭子，朝着说话的妇人甩过去，众人嘻嘻哈哈的散开了。</p>

    在进屋前，莫婶拉了蓝芷一下，很是紧张的提醒，</p>

    “姑娘，看到他时，不要太过惊讶，如果你想走，莫婶不会拦你， 但是请你给他留点颜面，好吗？”</p>

    可能她一路上没有开口说话，莫婶有点担忧。</p>

    她点头，</p>

    “嗯，我知道怎么做。”</p>

    莫婶虽然觉得不安，还是轻手轻脚的推开门。</p>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莫婶身后，心里不停的打着小鼓。</p>

    她们来到床边时，莫婶对床上的人轻唤一声，</p>

    “宁儿，这位是蓝芷姑娘，娘给你新娶的媳妇，你睁开眼睛看看她。”</p>

    顺着莫婶的目光，蓝芷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p>

    他直挺挺的躺着，仿佛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p>

    他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床板上，似乎已经与床板融为一体。</p>

    他的身上虽然盖着被子，依然能感觉出他的身子瘦骨嶙峋。</p>

    当蓝芷看向他的脸时，更是被震惊到了。</p>

    他的双颊已经塌陷出坑，脸色更是苍白如纸。</p>

    他紧抿的嘴唇即干涸，又苍白无血，眼皮似是微微撩动，但终究没有睁开眼睛。</p>

    刚刚听莫婶说时，她在脑海里想过这个男人大概会很惨，却不曾想会惨成这样，准确的说，他完全不像一个人。</p>

    对，此时的他，真的不像一个人，倒像是一具干尸。</p>

    只是幸好，他有莫婶伺候着，浑身上下透着干净，除了干净，她找不到他身上别的优点。</p>

    她轻舒一口气，回头看向莫婶，莫婶好像生怕她会说出什么话来，忙拉着她出了门，随即小心的询问，</p>

    “是不是吓到你了？”</p>

    她毫不避讳的微微点头，</p>

    “他的样子确实很吓人。”</p>

    听见这话，莫婶有点紧张，</p>

    “姑娘，莫婶看得出来，你是位善良的姑娘，你若实在不想留下，也求你替我照顾他两个月，等我回来你再走，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这个忙了，就当莫婶求你，用那二百两银子换你两个月自由，可好？”</p>

    说这话时，莫婶眼里带着泪水，随即便要双膝跪地，被她拦下，</p>

    “莫婶，晚辈怎可受您如此大礼，您放心去看舅舅吧，我会照顾好莫宁的。”</p>

    她的话，让莫婶的脸上现出感激的神色。</p>

    她忙不迭的点头，随即说道：</p>

    “我今天下午就得上路，我怕我哥哥等不及啊，莫宁就交给你了。”</p>

    说着话，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口袋，</p>

    “这里有些碎银子，够你们生活两个月的，你先收下，等我回来时会从娘家带些银子回来的。”</p>

    蓝芷忙将碎银子向她怀里推了推，</p>

    “莫婶，这些银子你拿着路上用，我自己有些私藏，足够我们两个人吃用的。”</p>

    莫婶很是意外的摇头，</p>

    “这哪行啊！你帮我照顾宁儿，还要贴银子，这绝对不行，我已经留出路上要用的银子了，这些碎银子你拿着。”</p>

    见莫婶执意如此，她将银口袋接过来，从里面拿出几块碎银子，随即将银口袋交给莫婶，</p>

    “看莫宁的状态也只能吃点稀粥，这些银子足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