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执从御书房回来,直直来了凤鸾殿,一刻都没耽误。</p>
他脚步匆匆,不知道在着急什么。</p>
此刻天光渐暗,我突然想起来一桩我之前从没考虑过的事情。</p>
晚上……他不会要留下吧?</p>
果然,晚上他没走。</p>
待到我沐浴回来,他已经半湿着发倚在雕花木床上翻阅着书页。</p>
暖黄的灯火打在他脸上,高挺的鼻梁变成分界线,半明半暗,一半冷厉,一半温润。</p>
他转头看见我,整个人便到了暖黄的灯火下,只剩温和的爱意。</p>
他很自然地接过帕子,替我绞干头发,指尖轻轻抚过我的发间。</p>
我没由来地想到「结发夫妻」这个词。</p>
古籍里说,新婚那日,只有丈夫才能解开新妇盘着的发髻,然后相拥、缠绵,如胶似漆。</p>
想到这,我的脸微微发红。</p>
我的发绞干了。</p>
秦执从背后抱着我。</p>
他将脸轻轻埋在我的发间。呼吸喷洒在我脖颈。</p>
我蓦地僵硬起来。</p>
他轻轻松开我,抬头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别怕,永远都不要怕。」</p>
我有些误会他是要做什么事情。</p>
轻轻推开他。</p>
他忽然慌了神,撑起身子仔细看着我,观察我的表情。</p>
他……在怕什么?</p>
他看见我面色无虞之后,才轻轻长舒一口气。</p>
用骨节分明的手将我的手紧紧包裹住,俯身到与我视线齐平的位置,温声问说</p>
「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们有多相爱。」</p>
「从今日起,我把我们经历过的美好的事情都重新做一遍给你好不好?」</p>
「萤秋,我会有耐心。会等你重新爱上我。你愿意……重新爱上我吗?」</p>
他眼中的希冀太真切,好像我说一声不他就会变成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p>
被自己的爱人忘记会是什么感觉?</p>
很痛苦吧……</p>
我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应了一声。</p>
他眼睛里溢出惊喜,紧绷的面容立刻舒展开。</p>
我看他,不像什么威武的帝王,倒像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p>
或许,我曾经是真的爱他的吧。</p>
这样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去。</p>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唇间有些濡湿。</p>
我微微睁开眼,发现秦执闭着眼,虔诚地吻上我的唇。</p>
不像是情动时的吻,而是温柔的贴近,珍视的情真。</p>
我忙闭上眼睛。</p>
秦执一下一下,吻过我的唇,抚过我的额发,在我额间烙下一吻。</p>
「我爱你」他轻声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