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来了？等我把新床安装好，咱们就休息。”她还没接话，就听对门邻居打趣</p>

    “我们领木材都是做衣柜，你家的木材份额净换床？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换新床，少校，轻点折腾你媳妇，小心她跟你离婚，不要你咯！”</p>

    话落，男人忽得沉脸回头，眸光冷冽：“别胡说！军婚哪能随便离？”</p>

    邻居被吓了一跳，尴尬回了屋</p>

    她也心头一紧，低头抱着冲她摇尾巴的黑狗，掩饰眼中的落寞</p>

    男人是个规矩端方的人，把军令看得比命还重要，就像他说的，跟她结婚是组织的任务，他不会轻易离婚但她爱他，看着他爱别人，她会吃醋生气，以后难免会跟他吵跟他闹，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疯婆子……</p>

    就算到最后他不愿意签字离婚，但可以丧偶</p>

    总之，分开于她，于他都是好事</p>

    正想着，耳畔忽然一凉，她缩着脖子抬头，就撞入男人的笑眼：“想什么这么出神？天都黑了还不进屋？”</p>

    她敷衍说：“嗯，在想最新的核技术研究方案。”</p>

    一进屋，男人忽然从身后抱上来，低头望着她：“试试新床？这次我钉的牢，不会塌了。”</p>

    男人声音嘶哑，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在没有月色的夜里，近在咫尺的眸子深邃如渊，像是要把她给吸进去</p>

    她忍不住问他：“你对我……有爱吗？”</p>

    她看不全他的表情，却清晰感受到男人的身体一僵：“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以为你清楚。”</p>

    如果爱她，说一个爱字是多简单的事情？</p>

    可四年了，他没说一次</p>

    她的心跌入谷底等回过神时，男人炙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一边吻她一边动情的将她抱的更紧</p>

    感受到熟悉的温柔缱绻，她再没有从前的羞涩高兴，只有满腔苦涩</p>

    正要推开他，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大哥，医疗物资刚运到，你能帮我搬一下吗？”</p>

    是小青梅的声音</p>

    只一秒，男人所有的炙热忽得全部收回，立刻松开了她：“你先休息，我帮个忙就回来。”</p>

    说完，他抬手捡起地上的外套匆匆披上，头也不回离开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深秋的凉意仿佛往骨头缝里钻</p>

    第18次了</p>

    小青梅来基地不过一个月，他就已经为了小青梅抛下她18次</p>

    她再一次清晰明白一一</p>

    娶她，是任务</p>

    爱小青梅，是他的情不自禁</p>

    男人一夜未归</p>

    直到天亮，她正打算去食堂，谁知刚出门就迎面遇上警卫员：“少校被毒蝎蛰了，人都是被抬回来的，你快去医务室看看！”</p>

    她心一咯噔，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医务室病房门外</p>

    刚要进去，却听见里面传出女人的哭诉</p>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帮我捉毒蝎子泡酒，你就不会被蝎子蛰了……大哥，你打我骂我吧……”</p>

    她僵在原地，抬眼往里看，却见男人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青梅揽进怀里，抚着对方乌黑的发</p>

    清晰又坚定说：“是我心甘情愿帮你，怎么能怪你？”好一句心甘情愿</p>

    她无声自嘲，刚刚本能担心男人出事的她，就像个傻子</p>

    她面无表情离开</p>

    也再一次肯定，离开他是最正确的选择</p>

    天寒夜冷，她没什么胃口，到家后就打算睡觉</p>

    她刚要躺下，男人就被人送了回来，她下意识问：“你不呆在医务室让她照顾，回家做什么？”</p>

    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有些尴尬补充：“她是护士，到底比我更会照顾人。”</p>

    说着，她就准备开门去叫人，却不想，手腕被男人攥住拉了回来</p>

    男人盯着她，眸光看不出喜怒，但黑沉的眸子要把她吸进去：“我是你丈夫，你照顾我最合适。”</p>

    但很快，他就不是了</p>

    但沉默了片刻，她抿了抿唇，还是妥协：“好。”</p>

    只剩两天，她就要离开</p>

    他虽然不爱她，但到底结婚了四年，这两天照顾，就当为这段婚姻画上个合适的句号</p>

    第二天，大约是毒蝎子的毒素消散了，男人下午已经能够自由走动了，他自告奋勇说要几株白杨树苗回来种</p>

    可这一走，夜深了他都还没回来</p>

    她也没有继续等下去，很平静进了屋，很平静洗漱，休息</p>

    天暗了又亮</p>

    清晨，她照常醒来</p>

    一开门，就意外见到院子里栽了一排小白杨树苗，男人正舀着水给树浇水</p>

    听见房门的动静，他就立马转过身来，一脸上歉意：“抱歉，昨晚不是故意爽约，我临时组织了任务，我忙了一夜，一早才赶回来。”</p>

    她点了点头，笑笑说：“辛苦了。”</p>

    她笑得从容，是真的没有半点气性，男人没有回来，到底是接任务还是因为小青梅，都已经不重要了</p>

    她马上就要走了</p>

    但她的放松，却让男人误以为是和好的信号</p>

    他邀功似的来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白杨我种，沙漠玫瑰你来种，以后我们就种一个漂亮的花园。”她却抽开手，遗憾摇了摇头：“我恐怕没办法种了。”</p>

    男人凝着她眼中的遗憾，心口不由一慌：“为什么？你要去哪儿？”</p>

    “和你说过的，新任务。”</p>

    闻言，男人显然松了口气，说：“没关系，你平常借调最多三个月，戈壁的植物长得慢，我等你回来。”</p>

    可等不到了</p>

    她一走，说不定没几天，他就会记得到她的‘死讯'</p>

    她凝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看着他像从前一样抬手给她整理头发，和从前一样把她抱进怀里，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p>

    她终究没忍住，告诉他：“我在医务室哪儿留了东西给你，等我走了之后，你去拿吧……以后和你爱的人好好过日子，别再辜负人了。”</p>

    “嗯？”</p>

    男人疑惑，被这话激起一阵心慌，下意识想要更加抱紧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是我不好，等你回来，我以后……”</p>

    “我该走了。”</p>

    她闭了闭眼，将人推开，同时，门口传来吉普车的声音男人绷着心，不顾反对，非牵着她的手，帮她拎着包，一起往外走：“我送你。”</p>

    她被他牵着送到了车边</p>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男人察觉到了什么，他握着她的手异常用力，都大力到叫她有些疼</p>

    但她要上车了，他不得不放手</p>

    而上了车，驶离之际，男人罕见巴着车门，盯着她，双眸带着他不自知的未知心慌</p>

    “再见，我等你回来。”她笑着回答：“再见。”</p>

    再也不见了</p>

    从此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她</p>

    ……</p>

    结婚四年，知道丈夫爱的另有其人，商清月选择永远消失。</p>

    “商研究员，你接下核技术研发任务后，组织将会注销你的一切身份信息，从此以后，你在所有人眼中就成了个’死人‘，你依旧愿意吗？”</p>

    商清月坚决点头：“能为兴国强国做贡献，是我的荣幸。”</p>

    她更希望——她的丈夫秦洛川永远找不到她！</p>

    ……</p>

    1964年10月，西北戈壁科研基地。</p>

    商清月把离婚报告，塞给情敌吕曼：“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能不能让秦洛川也签字，就看你的本事了。”</p>

    吕曼得意洋洋：“基地人人都说，你商清月是科研瑰宝，秦少校就是组织发给你的忠犬。你们最恩爱，结婚四年足足弄塌了108张床。”</p>

    “不过你昨天既然听到了我和洛川哥的对话，应该也明白他真正爱的人是我。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让洛川哥签字。”</p>

    商清月眸光一痛。</p>

    吕曼是她老公秦洛川的青梅，一个月前来到基地医务室任职卫生员。</p>

    昨天她意外撞见吕曼和秦洛川抱在一起，听见吕曼问：“洛川哥，你不爱商清月，为什么还要娶她？”</p>

    秦洛川亲口说：“我娶商清月是组织的决定，没有什么爱不爱的，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p>

    人人赞誉的感情，原来只是一个任务。</p>

    商清月从来不是一个强求的人。</p>

    所以她选择离婚，离开秦洛川。</p>

    迎着夕阳余晖，商清月离开医务室，慢慢走回家属院。</p>

    深秋的戈壁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唯有基地附近种了一滩白杨树，白杨树后那矮矮的土坯平房，就是大家生活的地方。</p>

    挨家挨户的墙壁上都刷白了一句——’落后就要挨打，听组织指挥，奋力科研，兴国强国‘！</p>

    不知不觉，商清月走到家门口，正好遇上秦洛川。</p>

    男人穿着军装，袖子撸到手肘，扛着一堆木板却依旧挺拔，冷肃英俊的脸一见商清月就露出笑意。</p>

    “回来了？等我把新床安装好，咱们就休息。”</p>

    商清月还没接话，就听对门邻居打趣。</p>

    “我们领木材都是做衣柜，秦少校家的木材份额净换床？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换新床，秦少校，轻点折腾你媳妇，小心商研究员跟你离婚，不要你咯！”</p>

    话落，秦洛川忽得沉脸回头，眸光冷冽：“别胡说！军婚哪能随便离？”</p>

    邻居被吓了一跳，尴尬回了屋。</p>

    商清月也心头一紧，低头抱着冲她摇尾巴的黑狗，掩饰眼中的落寞。</p>

    秦洛川是个规矩端方的人，把军令看得比命还重要，就像他说的，跟她结婚是组织的任务，他不会轻易离婚。</p>

    但她爱他，看着他爱别人，她会吃醋生气，以后难免会跟他吵跟他闹，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疯婆子……</p>

    就算到最后他不愿意签字离婚，但可以丧偶。</p>

    总之，分开于她，于秦洛川都是好事。</p>

    正想着，耳畔忽然一凉，商清月缩着脖子抬头，就撞入秦洛川的笑眼：“想什么这么出神？天都黑了还不进屋？”</p>

    “壮壮也是，一天到晚粘着你，难怪大家都说它是我们的儿子。”</p>

    商清月难得没接他的打趣，敷衍说：“嗯，在想最新的核技术研究方案。”</p>

    放下怀里的黑狗，她走进了房间。</p>

    一进屋，秦洛川忽然从身后抱上来，低头望着她：“试试新床？这次我钉的牢，不会塌了。”</p>

    男人声音嘶哑，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在没有月色的夜里，近在咫尺的眸子深邃如渊，像是要把她给吸进去。</p>

    商清月忍不住问他：“洛川，你对我……有爱吗？”</p>

    商清月看不全他的表情，却清晰感受到男人的身体一僵：“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以为你清楚。”</p>

    如果爱她，说一个爱字多简单？</p>

    可四年了，秦洛川没说一次。</p>

    商清月的心跌入谷底。</p>

    等回过神时，男人炙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一边吻她一边动情的将她抱的更紧。</p>

    两人很快滚到了床上，感受到熟悉的温柔缱绻，商清月再没有从前的羞涩高兴，只有满腔苦涩。</p>

    正要推开秦洛川，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洛川哥，医疗物资刚运到，你能帮我搬一下吗？”</p>

    是吕曼的声音。</p>

    只一秒，秦洛川像是接到军令一般，所有的炙热忽得全部收回，立刻松开了她：“你先休息，我帮个忙就回来。”</p>

    说完，他抬手捡起地上的外套匆匆披上，头也不回离开。</p>

    商清月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深秋的凉意仿佛往骨头缝里钻。</p>

    第18次了。</p>

    吕曼来基地不过一个月，秦洛川就已经为了吕曼抛下她18次。</p>

    她再一次清晰明白——</p>

    娶她，是任务。</p>

    爱吕曼，是秦洛川的情不自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