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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p>

    春雨凉丝丝地,透过薄薄的春衫浸润到肌肤上,冻得我止不住哆嗦。</p>

    好冷,我好冷。</p>

    手腕已经痛到没有知觉,脸上也只剩下麻木的感觉。</p>

    我如同一个破布袋,被丢在京郊,身上只剩下一个地方,在叫嚣着疼痛。</p>

    那个地方,来自我的胸口。</p>

    痛意激发了我的求生意志,我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来。</p>

    虞思沅骑过来的马还留在原地。</p>

    此处距离城内的距离并不近,我想要走回去很难。</p>

    可我并不会骑马。</p>

    挣扎了几次,我还是没有爬上马背,还将原本温顺的马折腾得烦躁起来。</p>

    马蹄朝着我踢来,我挣扎趔趄后退,跌倒在泥地里。</p>

    我放弃了骑马,一步步朝着城内走去。</p>

    肿胀的手腕又开始疼痛起来,沾了水的衣裳越来越重。</p>

    我的步伐越来越慢,意识也逐渐模糊。</p>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p>

    「呜呜,小姐,呜,小姐!」</p>

    一抹嫩绿色的身影出现在我迷糊的视线里,跌跌撞撞朝着我跑过来。</p>

    失去意识前,我只看到了珠云哭得红肿的双眼。</p>

    漫长的黑暗中,画面在我脑海中翻涌。</p>

    跨越了十余载的光阴。</p>

    在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从未见过我的爹娘,但他们的战绩却时刻流传在京城里。</p>

    人人都说,他们伉俪情深,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一段佳话。</p>

    甚至为了边外的安定,我娘在刚生下我不久,就提枪随我爹上了战场。</p>

    他们为了边关的安定,可以抛头颅洒热血。</p>

    但他们不愿意将我带到战场上。</p>

    刀剑无眼,他们怕伤着我,所以将我留在了京城的宅院里,交给我二婶。</p>

    二叔是个商人,常年四处奔走,偌大的虞府只有我和二婶两个主子。</p>

    那日阳光好得不得了,面对我的询问,二婶将我抱在膝上,声音温温柔柔地告诉我。</p>

    「锦书,你爹娘也是舍不得你的,你娘亲走的那天,哭得眼睛红肿,一步三回头。」</p>

    「若不是因为战事吃紧,舍不得你吃关外的苦,定是舍不得丢下你的。」</p>

    我信以为真,便欢喜起来,缠着二婶再给我说爹娘的事情。</p>

    在她温柔的声音中,在梦里勾勒出爹娘的样子。</p>

    爹是身姿挺拔,威风凛凛,俊美无双的大将军。</p>

    娘是红衣如火,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p>

    二人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p>

    等我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开始启蒙。</p>

    学习琴棋书画后,我画的第一幅画是爹娘的身影。</p>

    可容貌这种东西,是旁人描绘再多次,也无法想象出来的。</p>

    我没见过他们的脸,举着笔停顿了许久,都无法下笔。</p>

    最后只能将面部空出来。</p>

    我拿着画卷举到二婶身边,央求着她帮我绘上爹娘的五官。</p>

    二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面对我的央求,也有些为难。</p>

    毕竟谁能记得没有见过几面的人呢?</p>

    她将画卷收起来,温暖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等你爹娘回来了,再画吧,到时婶婶帮你裱起来,挂在你的书房里。」</p>

    我点点头,就欢喜地跑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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