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冷的新年夜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下腹疯狂出血。</p>

    医生问我有没有希望联系的家属。</p>

    我拨打了母亲的电话。</p>

    “妈妈...孩子我生下来了...”</p>

    “我好像快死了...你能来陪陪我吗？”</p>

    “林晚，你他妈又在这装什么？生个孩子就要死要活的？你之前自己偷偷打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呢？”</p>

    “可是...”</p>

    “够了，要死早点死，死了大家都轻松！”</p>

    后来我如她所愿真的死了。</p>

    可是她却疯了。</p>

    ......</p>

    下腹传来剧痛。</p>

    我孤零零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p>

    “够了，要死早点死，死了大家都轻松！”</p>

    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杀死一个被凌迟的人最后一刀。</p>

    窗外大雪纷飞，新年的烟火绚烂夺目，阖家团圆的人们看着屏幕里的新年倒计时。</p>

    濒死之际，我的灵魂脱离了躯壳，依靠隐隐约约的意识朝着母亲所在的方向飞去。</p>

    我看见在一场新年的慈善晚宴上，衣着华丽的母亲正在角落里接着电话。</p>

    这个叫蔡琴的女人对着手机大吼了一通，挂断了电话。</p>

    啊，那大概是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吧。</p>

    随后，她很快挤出一副完美的笑容，回到了晚宴中央。</p>

    “大家久等了。在这新年到来之际，我宣布我们天使慈善基金会资助的留守儿童达到五位数！”</p>

    一通致辞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p>

    那些受我母亲资助的留守儿童们热泪盈眶。纷纷大喊。“蔡妈妈！我爱你！”</p>

    “蔡妈妈，你就是我的天使！”</p>

    四周洋溢着欢快的笑声。</p>

    新年钟声敲响，我死了。死在了冰冷的病房里。</p>

    与此同时，聚光灯下，母亲在留守儿童们的拥簇中开怀大笑。</p>

    那是我作为女儿努力了一辈子都没能见过的笑容。</p>

    一个小女孩朝着我母亲大喊：</p>

    “蔡妈妈，要是能做你的女儿，该多幸福啊！”</p>

    是啊，我多幸福啊。</p>

    我的灵魂看着自己满是淤青和伤疤的尸体，冷冷地笑了。</p>

    最后一滴泪水，从已经失去温度的躯体的眼角处滑落。</p>

    我临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向的是病房里远处的那个育婴箱。</p>

    那是我的女儿，我母亲的外孙女。</p>

    那是一具已经死去许久的死婴。</p>

    真好啊，女儿，幸好你死了。</p>

    不用和妈妈一样，降临在这个不幸的世界受苦了。</p>

    我的灵魂喃喃自语道。</p>

    我母亲蔡琴创建的天使慈善基金会，在本城颇有名气。</p>

    近十年来，一直致力于救助本城乡村的留守儿童，让他们读书，给他们住处甚至给予他们家的温暖。</p>

    她是本城人口里的“大善人”，“活菩萨”。</p>

    是留守儿童眼里的“天使”“蔡妈妈”。</p>

    她能把无私的爱给予每一位需要爱的孩子们。</p>

    但是并不包括我。</p>

    我是被“天使”厌恶的人。</p>

    仅仅因为我身体里流淌的一半血液，属于一个酒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