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凤仪宫中，内殿与外殿一扇门之隔，便划分开了两个世界。</p>

    褚月涵的脖颈仍在南宫颐手里，哪儿说得了出话，只得沉默以对。</p>

    她不开声儿，晚儿自个儿也不敢推门进来，只好提高了声调，又一遍一遍的喊，直让苏莹莹的脸色变幻，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好笑得紧。</p>

    苏莹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意。</p>

    她不相信这宫女喊了这么多遍，褚月涵连一句都没有听见，分明就是给她下马威。</p>

    想到她肖想已久的皇后之位就这么被人抢走，苏莹莹便气得把手中帕子揉的皱成一团。</p>

    她冷笑一声，高声喊道：“姐姐？姐姐可能听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p>

    她一边喊着，一边就要推门而入，却被晚儿拦下：“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寝殿。”</p>

    “皇后娘娘也不知是怎么了，若是身体不适可如何是好？你一个小小宫人，也敢拦本宫！”苏莹莹厉声斥责道。</p>

    晚儿哪里还敢再拦，一时间急得额上都冒汗了，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让开。</p>

    褚月涵不必看也知道外头是个什么光景，眼神一冷，朝南宫颐低声道：“还不放开我？”</p>

    南宫颐没有动作，皱着眉头，眼神变幻，似乎在权衡利弊。</p>

    他若是再不放手，等到苏莹莹进来，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p>

    褚月涵见他不为所动，也有些急了，咬牙道：“本宫就在凤仪宫，怎么也跑不了。”</p>

    外头晚儿已经被拉开，苏莹莹的手搭上了门，眼见着便要推门而入，男人却依旧纹丝不动，眸里没有半点情绪。</p>

    该死！</p>

    褚月涵脑中思绪飞速转动，试图找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未等她动作，南宫颐却先开口了。</p>

    “褚家，本王要除，但不是现在。”他冷冷道，“过好你最后的安生日子。”</p>

    话音未落，门轰然打开，苏莹莹带着宫女冲了进来，晚儿跟在她身后进来，眼眶都急红了。</p>

    褚月涵有些恍惚，下意识的往南宫颐方才站的位置看了一眼。</p>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只觉一阵风动，不等她看清南宫颐的动作，他人已是不见了。</p>

    摄政王武功竟这般高！</p>

    她压下心中的惊诧不安，才抬头，打量施施然站在她面前的苏莹莹，见她似乎没有发现南宫颐，才肃了脸色，缓缓开口：“苏贵妃好大的威风，本宫的寝殿也是你能闯的？”</p>

    她还沉浸在方才南宫颐的话语之中，心烦意乱之下，看苏莹莹自然是愈发觉得碍眼。</p>

    褚家……摄政王果然已经生出了杀心。</p>

    “姐姐误会了。”苏莹莹眼神闪烁片刻，压下狐疑，挂起一抹笑容，“妹妹只不过是担忧姐姐身体不适，心中不安，索性进来瞧瞧。”</p>

    “贵妃好一张巧嘴。”褚月涵半倚着榻，手指撑着额，皱眉看向她，“有何要事？”</p>

    苏莹莹扬着笑，行了个礼，不等她叫便自行起身了，口中道：“妹妹来给姐姐请安，顺带着告罪来了。”</p>

    “噢？你何罪之有？”褚月涵明知故问，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心中却是不耐。</p>

    只听苏莹莹道：“昨夜臣妾丢了一块玉佩，那玉佩乃是陛下赐的，臣妾心急之下，便欲连夜出寝宫寻。”</p>

    她眉间锁了三分愁绪，话里话外却都是在炫耀自己的受宠：“也是陛下垂怜，未有重罚，臣妾待会儿还要去未央宫谢恩的。”</p>

    褚月涵挑眉，颇有些不快的意思，她娇嗔地瞪了苏莹莹一眼，道：“贵妃可不知，是本宫给你求的恩典，否则光是那三十杖可够你受的。”</p>

    苏莹莹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中却是痛骂褚月涵嘴毒。</p>

    那三十杖可是惩戒宫人的法子，褚月涵竟拿她与一群奴婢相比！</p>

    褚月涵却还嫌火不够大一般，挥了挥袖，很是大度，道：“贵妃不必谢本宫，也是看你细皮嫩肉的，莫让本宫第一天入宫便见血——”</p>

    晦气。</p>

    最后二字她没有说出来，但众人却是都听得出的弦外之音。</p>

    苏莹莹气得面色涨红，半晌才缓过神来，咬了咬牙，她示意侍女将手中锦盒递给褚月涵，道：“这柄玉如意还是陛下赐下来的，就是图个寓意。”</p>

    这是刚刚吃了亏，又开始不安分了。</p>

    不过这么一小步路，竟然就给她挖了两个坑。</p>

    “呵。”褚月涵不置可否，没有伸手去接，眼中闪过寒光，转了话锋，声音淡淡，“贵妃身边伺候的人真是好规矩。”</p>

    一个侍女而已，也敢让她亲手接礼。</p>

    若是上一世，她大抵不忍为难一个宫人，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是经了那一世薄凉，她却是没打算忍的。</p>

    她瞥了那宫女一眼，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个人，啧了一声，道：“自行掌嘴吧。”</p>

    捧高踩低的东西，还不配得她同情。</p>

    她这话让那宫女直接白了脸色，抖着身子跪下身，当真就自己掌起嘴来。</p>

    这作为无异于在苏莹莹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她一忍再忍，声音却还是显得尖锐刺耳：“皇后这是什么意思？”</p>

    “看来不光是这宫女规矩没学好，贵妃的规矩也不如何啊。”褚月涵仍是笑眯眯的，眼中却闪过一道暗光，“本宫是何等身份，这宫女又是何等身份，仅凭她那动作，本宫便可直接赐死她。”</p>

    她顿了顿声，收敛了笑容，凉凉地瞥了苏莹莹一眼，道：“只是本宫没想到贵妃进宫这么久，连敬称都不会用了。”</p>

    苏莹莹的脸色一会儿涨红一会儿惨白的，整个人站在那里，颇有些摇摇欲坠的味道，她红了眼，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姐姐莫不是因陛下宠爱臣妾几分，便故意针对于臣妾？”</p>

    “此话怎讲？”褚月涵故意问道，心中却是不屑。</p>

    “若是姐姐无意，为何昨夜臣妾宫门前会有监仪司宫人，且姐姐的晚儿还在行列里。”她顿了顿，又道：“又为何今日妹妹来赔罪，姐姐先给妹妹脸色看也便罢了，还……”</p>

    话语戛然而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