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疏风带着一行人走到了落秋宫的门口。</p>

    在大家的想象中，从没有离开过冷宫，也没有受过专门的教养，那肯定是一个性格孤僻胆小，行事畏手畏脚的小姑娘，说不定连当众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p>

    没想到事情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p>

    冷宫的大门打开，走出来的人一身红衣张扬似火，明眸红唇，肤如羊脂，明明是一副绝艳的姿容，说出口的话却跟冰碴子似的，“别以为皇兄病弱，你们就可以随意欺辱他，有我高疏雨在，你们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p>

    这话说得也太不中听了。</p>

    饶是大家心里都同情这位受了许多苦难的小公主，但被当众下脸的难堪却还是让人有些微微恼怒。</p>

    李良臣上前了一步，刚想要开口反驳几句，高疏雨却面无表情地抢在他前面开口了。</p>

    “宰辅李良臣，年少聪颖，十七岁得中状元，曾当众说出‘宁舍权势，不违正义；宁担责任，不背民心’的话，成为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典范......就是不知道将近三十年的宰辅生涯，你的初心是否依旧？”</p>

    李良臣的脸色在一瞬间涨红了起来。</p>

    那什么，年少轻狂时说出口的话，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有人记得。</p>

    说句心里话，当初说这句话时他是满怀豪情的，那时候只想做一个忠心为主、贴心为民的好官。</p>

    可宦海浮沉几十载，他身上的那些棱角早就被现实给磨平得差不多了。</p>

    尤其先靖安帝是一个心思狭隘多疑的人，他在他手下为官，若一直像年轻时那样刚直不曲，说句不中听的，那他的坟头草估计早就换了好几茬了。</p>

    但凭良心来说，他自认为这些年来为人处事还算对得住自己的本心，也就世故了那么一点点，圆滑了那么一丢丢而已，还不至于被人指着鼻子质问他“初心是否依旧”吧？</p>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p>

    只是他抬头觑了高疏风一眼，发现新帝一副安神自在的模样，并没有半分指责自己妹妹的意思，他不由地将刚要出口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p>

    好吧！</p>

    独自长大的娃娃没有人教，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是不能理解啦！</p>

    他老人家就不跟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了。</p>

    他是想开了，身为武将的韩成武却远没有那样好的涵养，只听他扯着嗓门嚷道：“公主殿下好生无礼，李相公好歹是为朝廷出过力的......”</p>

    高疏雨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嘲讽，“安东将军韩成武，出身武将世家，曾三次东征乌末，为大靖沿海平安立下了汗马功劳，只可惜......如今已经赋闲十余年，每日无所事事，只空有一个大将军的名头罢了。”</p>

    她的话音刚落，韩成武就像被点了哑穴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p>

    呜呜......小公主好生没礼貌啊！</p>

    是，他是被先帝忌惮没收了兵权，这些年已经够郁闷不得志的了，又何必当众揭他的短呢？</p>

    这不是杀人诛心嘛！</p>

    倒是高长茂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孩子......说话真是太有意思了！”</p>

    没见到之前还以为会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没想到是一只张牙舞爪、见人就咬的狮子。</p>

    真好，这下他放心了不少。</p>

    高疏雨没理会众人脸上神色各异的表情，她看着李良臣身后的文武大臣，开始一一列数每一个人的姓名、出身、职务，甚至是如今在朝中的处境。</p>

    众人逐渐感到心惊。</p>

    虽说她口中说的这些东西，对大靖子民来说不算什么秘密，但先帝驾崩才不到一日时间，一个在闭塞环境下长大的小姑娘，她是如何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查到这些讯息的？</p>

    难道她能未卜先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