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念旧情
这一刻,席若之心间莫名晦暗,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p>
没有钱做什么手术,席建兵目光涣散,看到女儿那一瞬,他眸光亮了许多,想说话却咿咿呀呀,不能完整发音。</p>
席建兵奋力挣扎,试图表述什么,傻子也知道他想活下去,席若之收起凌乱的心安慰道:“妈,你放心,我会找到钱。”</p>
“找什么钱,你别安慰我,当初你就不该嫁给唐胜利,听说陆辰风那小子现在发达了,你看能不能去找他帮忙?没有人不念旧情,何况你跟他好过一场。”</p>
陈素兰说得轻描淡写,如同微风吹拂,但对席若之来说隐匿的伤被扒开,疼得心身俱碎,即便过去五年,她仍然记得分手时陆辰风恨意的目光。</p>
如今晚一样的黑夜,陆辰风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说,“席若之我们应该孝顺,但不是愚孝,你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p>
席若之已做出决定,虽然这个决定并非心甘情愿,事已至此她只有愧意的说:“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加倍偿还你。”</p>
陆辰风怔了一瞬,冷笑:“我不要来生。”</p>
她极力平静,陪着小心:“辰风,对不起。”</p>
“席若之,你会后悔。”</p>
临别的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刺中她的心,她逃过,反抗过。那段灰暗的日子,像恶梦一样挥之不去。</p>
五年前,席若之和陆辰风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他学建筑大学,她学播音主持。</p>
两人初中是同学,在一起时间超过了生命的三分之一,说好了毕业结婚。</p>
刚上大一,十月的一天,家里打电话催她回去一趟,当时走得太急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陆辰风商量。</p>
回到家里,席若之才知道家里出事,席建兵要她马上结婚,嫁给局长的儿子,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偿还高额赌债。</p>
席若之反应很强烈,说什么也不肯同意,据理力争说:“爸爸,我不能结婚,我有喜欢的人。”</p>
“爸爸这样做还不是为你考虑,你总是要工作,你答应了,对方可以马上帮你落实工作,一举两得的好事。”</p>
席若之没想到一向疼自己的父亲,会提出这样自私的要求,她说什么也不肯,以绝食跟他对抗。</p>
饿了两三天,头昏眼花她还是不吃饭,她有坚强的信念,非陆辰风不嫁,席若之最悲壮的时候,拿刀割手腕向父亲表明她的决心。</p>
无论她怎样挣扎,席建兵坚持让她退学嫁人,怕她逃跑将她锁在家里。</p>
两人关系一度很僵,后来席建兵找她谈话:“不嫁人也可以,书别读了,去给老子赚钱还债,还有你弟弟也别读书。”</p>
自己不读书无所谓,弟弟还在上初中,他不读书能干什么?这分明是威胁。</p>
见她不说话,席建兵又说,“干脆我跟你妈把婚也离了,这个家散了就散了,树倒猢狲散落得清净。”</p>
席若之十分震惊,赌博真是泯灭人性,席建兵变得太可怕,无论自己如何倔强,她无法将弟弟和母亲的牵连上,她只有妥协失去自己的幸福来守住这个破碎的家。</p>
不甘、威胁、恐吓、无奈交织在一起,她最终同意父亲的提出的无理要求。</p>
自从分手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陆辰风。</p>
今天离开现场的时候,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只要想到曾经的美好,席若之的心痛得仿佛被剜去了一大块。</p>
母亲的话让她更加难受,席若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妈,你别提了,都过去了。”</p>
“若之命运要靠自己争取,你爸爸已经毁了我一辈子,别再搭上你,姓陆的那小子不会这么绝情,要知道你是黄花大闺女,说不准还会娶你。”</p>
席若之听不下去了,父亲变成今天这样跟她有莫大的关系,陈素兰一辈子眼里只有丈夫和儿子,对她特别苛刻,最要命的是一直惯着席建兵,才让他身上恶习不断加码。</p>
关于她好的坏的,她已不想去评说,没有人可以选择父母,她只有认命。</p>
她咳嗽起身,轻声说:“妈,我出去透透气。”</p>
“喂,你这死丫头跟你说正经事,你就撂摊子了,要是你不好意思可以找莫佳辛帮你问问。”</p>
外面夜色正浓,月光清冷,安静得地上掉颗针都能听见。</p>
一阵刺耳的铃声传来,她手机响了。</p>
电话是弟弟席杉杉打来的,他开口便着急说:“姐,我想好了,准备退学不读书了,家里出了事,我是男人不能看你一个人承担。”</p>
席杉杉的话没说完,席若之冒火了,她厉声道:“杉杉,你好好上学,什么也别想,家里有我。”</p>
席杉杉正上大一,如果说现在对生活还有一点希望,那就弟弟席杉杉了。</p>
父母年纪大了,过去的事情不怪她们,但绝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弟弟身上重演,五年前她也正上大一,因为席建兵的一句话逼迫退学。</p>
被凶了一顿的席杉杉不甘心说:“姐,我真的想好了。”</p>
席若之气得不行,她赌气说:“你要是敢退学,就别回这个家。”</p>
晚风徐徐吹来,特别的冷,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点早。</p>
席建兵突发脑溢血,治疗这个病得花很多钱,唐家的人早已恨她到入骨,当年唐爱国为了儿子唐胜利的婚姻操碎了心,一次性给了席建兵大笔钱。</p>
不久唐爱国被人举报行贿,钱财全部查封,所以她在唐家没有一点地位。</p>
唐胜利跟她没多少交流,他天生小儿麻痹,不能行驶丈夫的权利,对她除了憎恨便是辱骂。</p>
席若之也曾是骄傲的小公主,生活在幸福的阳光下,小时候父亲待她很好,至今还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在她额头上亲吻,给她盖被子的情景。</p>
一切都已过去。</p>
该走的会走,该来的会来。</p>
席若之正要回病房,手机再次响起。</p>
熟悉的铃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一次不公平的交易,她的终身幸福被买断。</p>
唐胜利的电话,她不想接,她们之间除了憎恨,吵闹,没止境埋怨,还剩什么?</p>
想着一生都要活在阴影里,她痛不欲生。</p>
如果陆辰风知道她过得并不好,一定会拍手称快,不,他可能早忘了。</p>
她曾那么无情的伤害过他。</p>
如果可以,她愿意时光从来,不顾一切跟他走,离开熟悉的一切,哪怕是去要饭也跟他,有他才有幸福。</p>
她心里一遍遍说:“陆辰风,我从没有忘记你,离开后我更想你,只可惜咱们缘薄,今生不能在一起,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放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