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饭桌上,我沉浸在顾至知那句话中,半晌没回过神来。</p>
顾致沉见我没怎么动筷,问了我一句,「胃口不好吗?」</p>
「哪能啊,」顾至知往我碗里夹了一块生蚝,「十六号那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呢。」</p>
我刚喝的水全进了气管里。</p>
十六号就是我俩那啥的那天!</p>
他这句话歧义太大了!</p>
他故意的!</p>
偏偏他还给我递纸,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声音温柔,「好点了吗?」</p>
我妈看着我俩,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还夸他会关心人,谁是他的女朋友肯定有福气。</p>
顾至知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夸奖,反倒是顾致沉看着我俩若有所思。</p>
如果刚刚我是难过的话,那我这会儿就只剩下了尴尬。</p>
顾致沉肯定知道我和他弟弟的关系,但我从小就是以他的迷妹自称的啊!</p>
结果呢,爬墙爬到了他弟弟头上。</p>
我妈又清了清嗓子,道:「任姨这次请你们来呢,也是有事想让你们帮忙。」</p>
我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汤。</p>
「你们也知道,任叔当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醒醒的终身大事。」</p>
来了来了,又来了,我妈每次催婚的时候,就爱把我爸的名号搬出来。</p>
「这几年我该介绍的都介绍了,没一个能成的,你们认识的人多……」</p>
「妈,打住!」</p>
任女士根本没打算理我,接着说:「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给她介绍一个。」</p>
顾致沉道:「任姨,醒醒年纪还小。」</p>
「不小了,都 25 了。」她叹了口气,又转而问顾至知,「至知,你在外面留学的时候,有没有玩得好的朋友?国内的不合适,没准国外的成了呢!」</p>
我很无奈,「人家顾至知自己都没女朋友。」</p>
顾致沉也接我的茬,「任姨,没准醒醒自己谈了,想等合适的时候再带回来给您见见。」</p>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上次说要带个回来,结果不到三个月,诶,又吹了。张璇都快儿女双全了,她呢,连个对象都没有。」</p>
说到张璇,我偷偷摸摸地看了眼顾至知。</p>
诶,平静如斯,我懂,眼泪只在心里流。</p>
顾致沉不知道是为了安抚我妈还是意有所指,「这事我尽量,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p>
他这身边的……不就是顾至知吗?</p>
他可能也不太理解我和顾至知为啥要玩「地下情」吧……</p>
我妈这才满意,「至知啊,你就打算在 C 市定下来了吧?房子找好了吗?你爸妈也真是,他俩去乡下养老,还把城里的房子给卖了,致沉也不在这边工作,你这一回来啊,都没地方下脚。」</p>
「还没。」</p>
我直觉不好。</p>
果然,我妈开口就给我挖坑跳,「醒醒最近那房子在招租,你去看看,合适的话,你照应她,我也放心了。」</p>
「妈,这不太好吧……」</p>
「反正你那房子也是要租出去的,给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还不如就给至知住。」</p>
但我找的是女孩子啊!</p>
顾至知倒也没客气,一口应下了。</p>
吃完饭后,我去洗碗,他们仨倒像母子三人似的,在客厅里聊得正欢。</p>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p>
「醒醒,你就不想知道我哥惦记的人是谁吗?」</p>
顾至知站在我身后,他贴我贴得近,我手一抖,手里的碗就掉了。</p>
他接住了碗,将它放进池子里,顺手又给我卷袖子,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小拇指总是能碰到我的皮肤。</p>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p>
偏偏他还凑到我耳边,对着我的耳朵呵气,「你动静这么大,我哥会听到的。」</p>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p>
「你别靠这么近。」我拿手肘戳了戳他。</p>
「这就害羞了?那天晚上怎么……」</p>
我打断他,「你能不能别老提那件事?!」</p>
我一转身,就看到顾致沉站在厨房门口。</p>
他神色平静,从柜子里拿了一罐茶叶,然后就走出了厨房。</p>
顾至知耸了耸肩,「我哥的意思很明显,让我们继续。」</p>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p>
我不明白他经常将那天晚上的事情挂在嘴边是什么意思。</p>
他明明有喜欢的人啊,他为了她追到法国,直到她结婚生子以后他才回来,所以他为什么还要撩拨我呢?</p>
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跑出厨房,拿起包就走了。</p>
我妈不明所以,顾至知道:「任姨,我把醒醒惹生气了,先去哄她回来。」</p>
「哎呀这孩子,这么大了,脾气还是这么冲……」</p>
电梯门眼见着就要合上,还是被他的手给挡住了。</p>
顾至知侧身进来,我转过身,不想理他。</p>
他凑到我跟前来,拿手指往我眼睛那块儿擦了一下,「怎么还哭了?」</p>
我闭上眼,不想看见他眼里的嘲讽。</p>
「任醒醒,你就这么喜欢我哥?喜欢到因为害怕失败,所以一直默默地七年都没表白?」</p>
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p>
我都没骂他,他生什么气?</p>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p>
我的心惊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原委,「顾至知,你要跟你哥比就好好比,不要在我这里找存在感。」</p>
说完,我看也没看他,大步走出电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