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天晚上，我难得做了一个梦，梦到过去。</p>

    我很久没有做梦了。</p>

    大概是一年半的坐牢经历，彻底磨平了我骨子里所剩不多的尖锐。</p>

    我很少会想起过去的事，坐牢的生活很规律，固定的时间起床，工作，吃饭，睡觉。</p>

    刚进去的时候是很难熬的，每天坐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盼天明。</p>

    后来就适应了。</p>

    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想了。</p>

    人不能活得太清醒，那实在太痛苦。</p>

    麻木地活着就挺好。感觉不到幸福也没关系，只要不太悲伤就行。</p>

    只是梦中的自己实在色彩太鲜明，笑容里满是生机。</p>

    所以醒来时有点难过，觉得自己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p>

    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双了无生机的眼神，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试图扯出一个活泼点的笑容。</p>

    敲门声响起时，我甚至还没来记得卸下笑意。</p>

    直到看到江竞站在门外，我的笑容才彻底凝固。</p>

    江竞见我没有反应，只能主动开口：「不请我进去吗？」</p>

    「不了吧。」我握着门把手问他，「有事吗？」</p>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你给这个人打电话，他会给你安排工作。」</p>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p>

    他笑了一声，似乎是对我这种强要自尊的行为感到不屑：「梁萩，你别得寸进尺。」</p>

    我只是睁着眼看他，并不说话。</p>

    江竞避开我的视线：「虽然你没和我商量就打掉了孩子，但我当初说的话还算数。」</p>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起在我入狱之前，他确实对我许下过承诺。</p>

    他说，等我出狱，就和我结婚。</p>

    我脸上终于露出笑意。</p>

    江竞也明显放松下来，又说：「你别怄气了，婉婉也说她很感激你，找个机会，大家一起……」</p>

    「江竞，那只是你单方面的承诺，不作数的。」我打断他的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散，轻声道，「我没有这么下贱，会愿意和一个不爱我甚至从来都看不起我的男人结婚。</p>

    「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和你们两清。</p>

    「即使，是以牺牲我的前途为代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