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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莫小雪非常非常的后悔,自己竟会鬼迷心窍的把同学会设在狄沛风家。

    原本她希望能把男朋友介绍给她的大学同学,正愁如何把两边毫不相干的人拉在一块,狄沛风愿意提供场地给他们,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问题来了——

    她的父亲过去可是在台湾名震江湖的黑道大哥,不过为了保护女儿,他一律不与宝贝女儿扯上关系,所以知道他俩是父女的人少之又少。

    巧的是今天会出席的同学,都是与她最亲近的,他们都知道她的底细,虽然她事前再三叮咛他们不许提起她的家世,不过,她仍担心他们会一个不小心说溜嘴,事情可就大条了。

    狄沛风不只一次问她家里的情形,但她又如何开口告诉他,她父亲不但曾经是黑道大哥,而且还包了他的工程,然后又偷工减料。

    最糟的是,她那蛮横的老爸还老羞成怒把她的男朋友打成重伤。

    以狄沛风的脾气,若是让他知道了,她不敢想象场面会有多糟糕。

    她知道他有不安全感,她不也有?

    这也就是她迟迟不敢公开一切的原因,当她正在神游之际,头顶突然挨了一记。

    她知道是狄沛风,笑着用手肘顶了顶他。「已经很矮了,还想把我压矮?」

    「你的同学来了。」今天她从早上睡醒后就开始闪神,自从她的同学来访这件事出现,这几天她都心神不宁,他不急着追问她,反正待会儿大概就会知道原因为何了。

    「哦!」她看着同学的两辆车开进来,笑着迎上前,同时在心里祈祷她最害怕的事不会发生……

    从车上跳下来几个年轻人,大家都因眼前的华宅而张口结舌。

    「小雪,你是让人包养了,还是中乐透了?」有个女孩这么喊道。

    「……」莫小雪狠狠白了此人一眼,拜托,她怎么看都不像会被包养的那型吧?

    「小雪,我知道你老爸不缺钱,可是不知道他在这种地段有豪宅耶!」一个男孩这么说。

    「这是我男朋友家啦!」果然,她的又纯又蠢同学把话题带往危险的方向了,她盗着冷汗转移话题。

    「哦!」大家的视线立即转向她身边高大英挺的男子。

    「哗,好帅哟……喂,老实讲,他是不是被你给包养了?」一群人起哄闹着她。

    「他是我妈包养的小狼狗啦!」讨厌死了!

    「哈哈!」

    一群人打打闹闹的,果然是无忧的年轻人。

    狄沛风笑看着一群人开玩笑,不急着加入,在一旁静静的观察他们。

    小雪和他们的感情很好,看得出其中几个男孩子没把她当女孩子……很好,他不需要做任何扫除情敌的举动。

    「你们好,请进。」他微笑招呼这群嘴巴没停过的孩子,扮演莫小雪温和的男友,让她有面子。

    但紧接着他发现这群孩子并不是很在意他——他不知道原来年轻人的聚会这么简单,招呼几句后就往餐桌攻去,边吃边玩。

    而他,就坐在一旁生闷气,原因除了这餐没有他喜欢吃的,还有他的女朋友忙着张罗火锅和招呼同学,他就被扫到角落了。

    就在他垮着脸,委屈的咬着他们说很好吃的甜不辣——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一个餐盘降落在他的面前,看见上头盛的都是他喜欢吃的食物,他不禁双眼一亮。

    抬眼看着一直没空理他的女友,他露出欣喜笑容对她挤挤眼。

    小雪果然最贴心!

    莫小雪拿了精致美食哄他之后,又可以继续把他撇在一旁,她才可以和同学好好叙旧。

    「我那边的环境都很好,可惜你没有跟我一起过来,害我有点小寂寞。」促成今天聚会的女孩对莫小雪叹息。

    「可是小雪不是也要过去了?」另一人说。

    狄沛风一脸问号,小雪要出国念书?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可能吧!下个学期的事。」

    「那也快了,没几个月了耶!」

    「嗯哼……」

    一群人讨论着出国留学的事情,莫小雪却沉默了,她虽然吃着暖呼呼的火锅,心头却冷得直发毛——

    原因当然是正斜眼瞪她的狄沛风,他肯定很气她什么都没告诉他,哦——他要气的事情还很多呢……

    「那,男朋友,你们要维持远距离爱情哟?」有个可爱的女孩问狄沛风。

    男主角立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不疾不徐的吃完最后一口甜不辣后,才给答案,「基本上,我并不知道我的女朋友要出国念书。」

    原本热闹的饭厅霎时变得一片沉默。

    「呵,现在你知道了。」一个男孩试图拉回刚才热络的气氛。

    「完蛋了。」莫小雪巴不得自己会隐身术,就不用被狄沛风的利眼刺成蜂窝了。

    「你说什么?」有个同学没听见。

    「她说:完蛋了。」有个白目的女孩应道。

    「哦……」大家来回看着他们两人,气氛僵到不行。

    狄沛风看了这些年轻人一眼,他想起这个聚会的意义,他不想要搞砸这一切,于是他松开冷脸,对大家投以温和的笑容。「没事,待会儿等你们离开以后,我会好好的拷问她的。」

    他刻意的眨眨眼,制造暧昧。

    「哦……」大伙松了一口气,气氛立即恢复;只有莫小雪知道自己被判了缓刑,待会儿还是要面临极刑……

    哦——把这次的会面定在他家真是个超级大的败笔,她把自己害死了!

    「你们认识多久?干脆就先结婚吧!到时说不定小雪就不用出国了。」有个女孩这么提问。

    这么优秀的男人当然要赶快先占下来,免得被人抢走,小雪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吧?

    狄沛风仍旧笑容可掬,「这个提议很好,今晚开始我会好好做家事的。」

    莫小雪,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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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客人之后,莫小雪躲在厨房里清理,这里是狄沛风不愿踏入的地方——他是君子远庖厨的最佳奉行者。

    如果有必要,她干脆整晚都待在这里,期待他睡醒之后就忘了这一切,或是趁他昏睡时卷铺盖落跑。

    或是,就对他坦白一切?

    可以说吗?说出来会不会毁了一切?她喜欢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好希望永远都是这样……

    埋头洗碗的她,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她知道狄沛风等不及,还是杀过来了。

    「你知道我们有洗碗机的。」他冷冷的开口。

    「我想自己用手洗。」拖延面对他的时间。

    沉默继续蔓延,直到她把所有碗都洗好擦干,她已经无事可做,不得不面对他。

    两人对望许久,莫小雪先受不了这种紧绷先开口,「谢谢你。」

    「谢什么?」他的口气跟她一样僵硬。

    「谢谢你今天让我的同学都玩得很开心。」他让她惊讶了,她以为他又会当场发飙,没想到他竟稳了下来,把她的同学逗得好开心,让她有个很开心的晚上——如果不用担心他生气的话那会更好。

    「这是应该的。」她把他想得多坏啊?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莫小雪又开口了,「对不起。」

    她一示弱,狄沛风就举双手投降,他勾勾手,她低着头来到他面前,等待他的狮吼。

    他的确很想吼她,但这种冲动对事情并没有帮助。

    他伸长手臂把她捞进怀里,她现在还在他怀里,踏实感把他的怒火减去大半。

    「为什么你没告诉我你要出国念书?我不会阻止你的。」

    虽然相隔两地会让他们见面的时间变少,可是他很清楚知道她并非他的附属物,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他只希望她别瞒他。

    「因为我还没决定嘛!决定了以后会告诉你的。」她嘟着嘴撒娇。

    本来上个学期她就应该要去的,是老爸舍不得她才多留几个月,现在又遇见了他,她想她的留学计画恐怕得割舍了。

    不过为了他,这点牺牲很值得。

    狄沛风不满意她的答案。「或许那是你已经收好行李,人已经在机场的时候?」

    「不会啦!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可是……「如果我要走,你真的会让我走?」她一脸狐疑。

    「会。」他一本正经,但一会儿又笑开了,「才不要!你走了谁帮我煮饭、谁陪我睡觉、叫我起床?」

    嗯,他不会强迫她留下来,不过有得是其它方法让她自愿不走。

    「听起来我比较像是厨娘兼床伴。」她没好气的撇撇嘴角。

    「放心,自从我和赵美女闹翻之后,她就四处宣扬我的眼睛瞎了,看上一个矮冬瓜……」呃,好象不该说这段。「重点是,现在台北社交圈全都知道,狄沛风被一个打架超凶悍的女人绑死了,众女一片哀叹,接着开始寻找其它目标。」

    「嗯哼。」这样还差不多。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说我是矮冬瓜?我凶悍?」她瞪眼。

    这个男人,她全都是为了他,他还这样说她?死没良心!

    「我是你的。」他赶紧试图平息她的怒火,看过她打架的凶狠样,他绝对不会看轻这个小不点。

    「这还差不多。」她满足的靠回他怀里。

    狄沛风现在想做的,绝对不只抱抱她而已,不过有个疑问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没解决掉他是没办法专心做其它事的。

    「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听起来也挺有成就的。」她的同学对她父亲的财力十分看好,而他对她的家世也很好奇——无关乎家世的好坏,他们现在是认真交往,他也该认识她的家人了。

    「呃,也是建筑业的。」冷汗又开始冒。

    「哦?我不认识姓莫的同行。」他一脸纳闷。

    「我和他不同姓。」她开始皮皮锉。

    「哦?」她的身世似乎不太简单。

    莫小雪在慌乱中看见用磁铁黏在冰箱上的字条,救星到了!「对了,前两天医院打电话来,提醒你明天要去复诊。」

    他上星期也忘了,医院特地打电话来提醒。

    狄沛风皱了脸。「我不要去。」注意力果然成功被转移。

    「拆石膏也不去?难道相处了两个月,你已经爱上它了?」她笑得很贼,他多戴了一个星期的石膏。

    狄沛风的双眼一亮。「要要要,我要去,然后就可以行动自如了!」他早想脱离那笨重的东西了。

    因为它,他还割了好几条名牌的裤子,帅劲指数直直落。终于,狄大帅哥要重出江湖,他总算可以让她看看他正常的模样了。

    看着他兴奋得像个孩子的模样,莫小雪娇笑着溜出他的怀抱。「就算我落跑了,你也追得到吗?」

    「莫小雪,就算是我现在这样子,你跑哪去,我都还是追得到。」他举步走向她。

    「试试看哪,」她笑着逃跑。

    暂时,她逃过一劫,但不代表永远都可以如此安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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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整,会议继续进行着,狄大少的属下们饥寒交迫,偏偏他们老大开起会来忘了时间……

    今天他们的救星怎么还没来?

    不少人偷偷看时间,或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门口,只有公司的律师韩瀁一个人有胆子打呵欠……

    「哈罗!中餐时间到了,抱歉我来晚了,塞车!众卿有事快奏、无事退朝。」突然门被推开,带着灿烂笑颜的美少女像只蝴蝶飞了进来。

    狄沛风话说到一半,就见大家一哄而散,他又好气又好笑。

    他的部属们都知道谁能克他,也知道这间公司里只有一个人的话可以凌驾于他。

    「好个假传圣旨!」他状似凶狠的挑眉瞪她,但强装的怒意在几个餐盒摆在他面前时,全都化为垂涎状。

    「不过还挺受用的,呵。」早把他的性子摸透,莫小雪一点都不担心激怒他,发现还有一个人没乘机开溜,定眼一看是韩瀁,她开心的直挥手,「嗨,好久不见!」

    「是啊C久不见。我听说狄总经理每天都有专人外送爱心便当,原来是真的。」韩瀁只看一眼他们的脸,就知道这两人恋情正浓。

    看样子,狄大少要从花花世界引退了。

    「没叫你说话。」狄沛风白他一眼。

    「韩瀁,你要不要一起吃?」她的份给他吃好了,早餐吃得晚,现在她还不太饿。

    「没你的份。」狄沛风横了好友一眼,转过头对莫小雪则是温柔笑脸,「他已经叫便当了。」

    「我已经叫便当了。」正在翻阅文件的韩瀁十分配合。

    「哦!」莫小雪也就当真了,迳自在狄沛风旁的座位坐下。

    韩瀁看着这对情侣你一口、我一口,还不忘给个吻,还是眨个眼,连他都要受不了了。

    「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不过我待会儿还要赶去法院,我们可以现在讨论吗?」他等了两个小时了

    「嗯哼。」正忙着享用美食的狄大少随意点个头,「小雪,你今天的鲑鱼烤得刚刚好哟!」

    「嗯,谢谢。」

    两人又忘了还有别人在场,卿卿我我起来。

    「当我不存在啦?」韩瀁一脸的无奈。

    「他看起来好象很需要女朋友。」莫小雪禀告男友。

    「他有啊,」狄沛风懒得理他。

    「有?」莫小雪一脸惊讶。

    「怎么?伤心了?」狄沛风笑瞥她一眼。

    韩瀁长得也不错,虽然不似他英挺帅气,不过也算清秀美少年,再加上出色家世及让人闻之双眼一亮的工作,他在女人圈中也是抢手货。

    「没,只是……我以为他是同志。」谁教他长得太可口了。

    「……我哥哥才是。」韩瀁赏了这对讨人厌的情侣一记白眼。

    莫小雪一脸惊讶。「也对!你们兄弟俩都好象哟!」

    「我不是同志。」这次的眼神多了寒意。

    「好,我知道了。」不用那么生气嘛!「那你女朋友呢?」怎么没听他提过?更别说带出来给她认识了。

    「她……是被我收在口袋里的酗子,不轻易见客,就连狄大少也没见过。」说起女友,韩瀁脸上的甜蜜更胜过他们两人。

    哦?原来爱情还有这种模式?

    莫小雪用手肘顶顶男友,「你一定也很想把我收在口袋里吧?」

    「你太大了,收不起来。」见女友气呼呼的嘟嘴,他笑着把她搂在怀里,「如果可以,我当然要收起来了。」

    见两人又要亲起来,韩瀁赶紧出面阻止,「好了、好了,别再你侬我侬了,谈正事好吗?」

    下次他要先把这两个人隔离,再开始谈正事。

    「没人阻止你。」狄沛风松开怀里的小女子。

    「关于进永建设的案子,仍旧得不到善意回应,对方律师放话了:尽管放马过来。」韩瀁顿了顿,「这是修饰过的。」

    「我猜得到你消音的那几个字。」哎哎!惹到那些流氓,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莫小雪听见他们的对话,如遭雷劈般楞住了。进永建设不正是她老爸的公司吗?他们闹到要打官司?

    「物证、人证我们都有,他们一定打不赢这场官司,我只怕你的腿才刚好,对方接着又打断你的哪里。」韩瀁说,他和那些人正面交锋过,都很难搞的。

    韩瀁担心狄沛风,而狄沛风则是担心亲爱女友。「那么小雪不能待在我身边,我怕她会跟着受累。」

    「不……」她苍白着脸低吟。

    狄沛风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不肯离开。「小雪,你听我说,我不希望上次被人半路拦截的事再次发生。」

    他耐心劝她,「或许先让她出国念书?嗯,这个主意不错。」

    他可以先跟她父母商量,暂时先去念语言学校,学费和生活费他会支付。

    「可是……」

    「我会请保镖保护我,你不用担心,可是官司确定要打,你必须离开。」他已经决定了,说什么她都没办法改变他的决定。

    即使他吃不到她的美食、即使没办法抱着她睡,他还是得让她离开。

    莫小雪被他打断两次,生气了。「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话?」

    「你说。」女人生气时,男人最好乖乖闭上嘴。

    她深吸一口气,情绪混乱的她在爱情与亲情中作抉择,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吃官司啊!

    「一定非打官司才能解决吗?我知道是他的不对,可是能不能求你不要这么做?」

    「这没办法,公司的损失必须有人负责……你关心这件事做什么?」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快说,你知道我没耐心。」

    「林进勇,那个准备和你打官司的包商,那个找人打伤你的黑道大哥,是我父亲。」说完,她看着狄沛风跳起来,就连一向不疾不徐的韩瀁也是一脸的吃惊样。

    「你是在开玩笑吧?」她和那个黑道大哥是父女?

    「没。」她摇摇头。

    「可是你姓莫,他姓林。」狄沛风开始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

    如果她是在捉弄他,这个爆点实在下得太好了!

    「我跟我母亲的姓。」这是另一段故事。

    「该死了!」狄沛风大声咒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她父亲派她来当内应?这个猜测让他气到脑袋快爆炸。

    「就是上次我们被堵的那次,之前我真的不知情。」

    「你骗我那么久!」他的怒吼里有着受伤的疼。

    她怎么可以这样欺骗他?

    狄沛风几乎就要伸手抓起她,想要叫她说不是这回事,说她又在开他玩笑,但他自己很清楚,她是认真的。

    他扭曲的脸吓得莫小雪向后退一步。

    她就是怕他这样啊……

    「我怎么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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