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星漫走到一旁，才接起了周京臣的电话。</p>
“刚下课？”沈星漫听到对面翻动纸张的声音，周围不少学生下课，有些喧哗，但周京臣极富磁性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听得清晰。</p>
沈星漫点头：“嗯，刚下课。”</p>
周京臣：“我让陈妍去接你。”</p>
沈星漫：“啊？”</p>
周京臣停顿了一秒，似笑非笑：“周太太似乎忘记了？”</p>
沈星漫曲起手指，轻轻在额头上敲了一下，她想起来了，他送她戒指那天对她说，婚房已经安排好，让保洁收拾两天，过几天给她钥匙搬进去。</p>
今天刚好是他说的‘过几天’。</p>
沈星漫：“让陈妍把车停在二校门吧。”</p>
正门人多眼杂，二校门人大多是游客，最近北京暴雪，游客也骤减，较为冷清，那边出门一条马路便是家属楼，走二校门的也多是教授老师。</p>
沈星漫回宿舍收拾了点衣物，点开手机，一个北京的号码打进来，沈星漫接起，和陈妍聊了两句，拿着手提包出了宿舍。</p>
宁柔回去剪辑片子了，临近期末课程也少。</p>
在侧门看到一台奔驰，沈星漫迈着小碎步走过去，陈妍下车接过沈星漫手里的行李。</p>
婚房位于北京CBD核心区的缦云，陈妍带着沈星漫在附近高档进口超市买了日用品，沈星漫平时比较节俭，结账的时候看到六位数的小票，惊得睁大了眼睛。</p>
虽然这样的消费对于北京顶层有钱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沈星漫却很少有这么大的开支。</p>
她除了开学第一天沈母开着送她的那台宾利欧陆来学校，平时出行都是地铁打车，也很少买大牌，从小到大都是如此。</p>
时间下午三四点，沈星漫没吃午饭有些饿了，干脆和陈妍吃了一顿火锅才回去。</p>
路上有些堵，看了一眼车窗外，天色已然昏暗阴沉，晚上似乎要下大雪了。</p>
陈妍将钥匙和密码交给了沈星漫便离开了：“老板还在饭店应酬，我先走了，太太。”</p>
被陈妍这么称呼，沈星漫觉得怪怪的，摸了摸鼻子，点头目送陈妍离开。</p>
室内全屋智能，请的北京有名的室内设计师装修，沈星漫一眼认出这家居风格，赤着脚踩在温润的地板上，客厅一整扇的落地窗，窗外北京CBD最繁华的夜景璀璨，寸土寸金来形容也稍显逊色。</p>
站了好大一会，沈星漫才动了动手指，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p>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零三分了。</p>
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沈星漫输入一行字：「今晚回来吗？」</p>
刚要发送出去，宁柔的消息从手机顶部弹出：「猜猜我遇到了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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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柔中午就打车出来了，剪了一个多小时的片子，刚好接到品牌方爸爸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一边谈广告合作。</p>
这家品牌方最近在寻找一批高颜值女网红，合作推广口红，或许会拍摄广告，宁柔化了妆拿了手机出了门。</p>
品牌方是前几年起来的品牌，前两年倒闭了许多美妆品牌，也起来了许多品牌，这家品牌就是前几年靠着互联网红利起来的，原本只是小作坊，靠着网红推广营销，公司在港股上市。</p>
选的饭店自然也是北京最有牌面的。</p>
品牌方的高层是打扮酷帅的姐姐，宁柔有说有笑，余光瞥到一个人影，宁柔嗓音卡顿，周围人也顺着宁柔的视线看去。</p>
周围人会心一笑：“这颜值，比好多男网红都帅呢。”</p>
“是挺帅的，不过看着行头打扮，应该是富家公子哥，不屑玩互联网吃饭吧？”</p>
“切，我们公司也签了两个富家公子，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哪天就走上互联网这条路了呢？”</p>
宁柔：“他不会，他家的钱几百年都花不完。”</p>
说破产了周家都不会破产，北京几块地都是周家的，别说坐吃山都不会空，哪怕周屿池到处投资亏本挥霍，周家也不会完蛋，顶多受了点皮外伤。</p>
品牌方经理看了过来：“你认识那帅哥啊？”</p>
宁柔凉凉道：“帅是帅，可惜有点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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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柔说的话，周屿池一字不落听进去了，不等他看过去，就被包厢里的声音叫了进去。</p>
收回注意力，周屿池双手插兜，懒洋洋迈步进了包厢。</p>
包厢内坐的都是富太太，脂粉气很重，周屿池进门就嗅到了浓郁的脂粉味道，他抬起手揉了揉鼻子，视线在几位富太太脸上转了一圈。</p>
平时一群人聚会，沈母都会在场，今天却不见沈母的踪影。</p>
收回视线，周屿池原本兴致就不高，眉宇之间添了一丝褶皱。</p>
“这孩子，怎么闷闷不乐，是不是因为上回那件事？要不要妈妈出面帮你摆平？”</p>
兰玉看周屿池一脸不耐烦，忍不住心疼道。</p>
打架的事她略有耳闻。</p>
“我的事你少管，被爷爷说的还不够？”周屿池没骨头似的坐下，语气不耐。</p>
兰玉早就习惯了周屿池的性子，笑道：“这是你乔阿姨，还不打个招呼。”</p>
周屿池：“乔阿姨。”</p>
乔慧笑道：“长得果然一表人才，难怪漫漫天天跟我提起。”</p>
听到‘漫漫’这两个字时，周屿池眉梢跳了跳，他第一反应是‘沈星漫’，半秒后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乔漫’。</p>
乱了一秒的心跳节奏，又回归正常。</p>
饭席上几个女人在一块聊得无非就是珠宝首饰和八卦，有位贵妇姗姗来迟，坐下谈笑了两句，忽然道：“咦，兰玉，你儿子最近结婚，帮我送一份新婚贺礼过去。”</p>
一屋子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就像手机突然被摁了静音键。</p>
几位贵妇扭头看了过来：“哪个儿子？结婚？”</p>
说话的那位贵妇眨了两下眼睛：“你们还不知道吗？周京臣周董结婚呀！听说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低调吃了一顿饭，还没举办婚礼，还是在我先生的饭店吃的饭，特意让人布置了一下，要不是我先生说起，我都不知道呢！”</p>
周京臣……结婚了……</p>
周屿池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杀了个猝不及防，他呆滞了几秒，突然看向了兰玉。</p>
“妈？真的假的？”</p>
兰玉呆滞了两秒，回过神来：“我也刚知道，我才从法国回来，家里的事我都不清楚，你爷爷也没……告诉我。”</p>
本来周京臣就和他们不亲近，这样的消息没告诉她也属实正常，兰玉也不感兴趣。</p>
兰玉呷了口茶水，问旁边的贵妇：“哪家的姑娘？很大的来头？”</p>
周爷爷给周京臣挑的姑娘自然不会太差。</p>
贵妇道：“我倒是没见过，听那天布菜的服务员说，长得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堪比娱乐圈的女明星，打扮很素净，清水出芙蓉，看着文静乖巧。”</p>
左手边的贵妇听到这个描述，想了想道：“这形容听着怎么这么像沈太太的女儿？”</p>
有个贵妇附和：“沈太太的女儿确实漂亮，都说女儿像父亲，沈先生年轻时候可是圈里出了名的美男，对了，沈太太的女儿不是和屿池有婚约吗？大哥都结婚了，弟弟什么时候着落？”</p>
兰玉嘴角僵硬，瞟了眼旁边的乔慧：“不急，联姻都是老传统，现在是新时代了，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p>
话说到这个份上，贵妇识趣闭了嘴，换了别的话题。</p>
‘唰——’</p>
椅子重重摩擦过地毯，发出沉闷的噪音。</p>
“屿池？”</p>
兰玉才喊了一声，周屿池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握着把手拉开了门。</p>
“我抽根烟。”</p>
门关上，室内静了两秒，便又再度恢复热闹。</p>
周屿池站在靠窗的走廊，推开一条缝，外头下了雪，冷风伴随着冰渣子灌进来，指尖的烟忽明忽暗。</p>
突然余光瞥到对面。</p>
饭店是圆弧形的设计，中央是一个小花园，也许是下了雪天色暗沉，饭店走廊光线明亮，周屿池清晰看到了对面。</p>
灯光映照下，一男一女并肩走出包厢，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男人身形高大，衬托的女人小巧玲珑，长相素净甜美，眼神炙热的凝望着男人。</p>
指尖的烟不知不觉燃尽，周屿池反应过来，抖落了指尖的灰，将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的鹅卵石上。</p>
送走了女人，周京臣站在走廊，拿出手机，看到了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p>
他的大拇指一边打字一边转身进包厢。</p>
“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周京臣放下手机，抬眸看到了不远处的周屿池。</p>
周屿池站在那，猴头狠狠翻滚了两下。</p>
“好巧，你也来吃饭。”</p>
周京臣收起手机，朝着周屿池淡淡颔首，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和风度。</p>
安静站了几秒，周屿池才迈步走上前，瞄了眼包厢内，陈妍走了出来，看见周屿池，陈妍站定脚步：“老板，我先送客户回家。”</p>
“嗯。”</p>
包厢内的人走光了，周屿池等了一会，低着头，舔了下干燥的下嘴唇，然后才抬头道：“听爷爷说，家里有喜事了，怎么没告诉我？”</p>
周屿池说完，脸不自然的撇向了另一边。</p>
周京臣注视他：“你功课忙，只是一家人简单吃了饭，你嫂子不喜欢太高调，等开春了再好好办一场婚礼，介绍给家里其他长辈认识。”</p>
脑子里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周屿池脱口道：“刚才那个女人，是嫂子？”</p>
周京臣一顿：“她在家。”</p>
周屿池垂了下眸，似乎松了口气，又道：“哥，你这么快就结婚了，比我还早……对了，我联姻对象你应该也认识，沈星漫……你还记得吗？”</p>
周京臣眸色深沉，暗潮翻涌，几秒后，薄唇微动：“嗯，认得，怎么了？”</p>
周屿池挠了挠头发，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觉得她漂亮么？”</p>
周京臣眸底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p>
镜子里倒映出的旗袍美人。</p>
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长大了。</p>
脱去冬装外套，被旗袍勾勒的严丝合缝的身材一览无遗。</p>
喉结微动，周京臣沉声：“还行。”</p>
周屿池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睫，落了一层浅灰的阴霾，闻听此言，周屿池抬起头的同时，抬手撩起了眼前的碎发，眼神亮了几度。</p>
周屿池：“我也觉得还行，太乖了很无趣，我不喜欢太听话的女人。”</p>
周京臣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你嫂子在家等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校。”</p>
周屿池目送周京臣消失在视线里，拿出手机，发现周京臣发了朋友圈，是和女方牵手的婚戒照片。</p>
举起手机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两眼。</p>
女方的手纤长白皙。</p>
大概漂亮的手都长得差不多。</p>
周屿池点开评论，输入了一句：「新婚快乐」，发送了出去。</p>
提前离场，文舟开了他的奔驰大G来接他，上了车，文舟看了两眼周屿池，周屿池懒洋洋坐在副驾驶玩手机。</p>
文舟：“你真不哄哄沈星漫？她到现在还没找你，都快半个月了吧，听说她外婆去世了。”</p>
周屿池收起手机：“嗤，哄她？你开什么玩笑？”</p>
文舟一噎：“你不喜欢她干嘛不直接说，全校多少男的虎视眈眈。”</p>
周屿池歪着头，环抱双臂，不在意道：“用不了两天她就来联系我了。”</p>
文舟安静了一会，快开到学校，忽然道：“要是她不回来了呢？”</p>
周屿池扬了扬下颌，眼神自信：“不会的，她就是这个脾气，过几天就把自己哄好乖乖回来了。”</p>
文舟欲言又止，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p>
他下午陪女朋友去逛超市，遇到了陈妍和沈星漫，陈妍是周京臣的秘书，文舟前几天和爸爸去参加应酬，一眼就认出了陈妍。</p>
陈妍在秘书里算是长得非常漂亮的类型，二十九岁的模样，打扮成熟干练，在美女如云的北京，也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p>
尤其是和沈星漫，两个美女站在一块，很难不惹眼。</p>
文舟是没有周京臣的微信，不过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不可能没看到过那张照片。</p>
文舟是文学系的，平时和沈星漫接触的时间还挺多。</p>
周教授照片里的那双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