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门被敲响,佣人来唤我。</p>
“许小姐,少爷来让我叫你。”</p>
我一言不发地换好衣服,跟着她下去。</p>
楼下正在开派对。</p>
见到我来了,所有人都用戏谑的目光打量我。</p>
看到他们的脸,我几乎瞬间僵在原地。</p>
这些人......都是高中一起霸凌我的人。</p>
宋今禾挽着周南行的胳膊走向我:</p>
“许唯,你还记得你高中把我推进游泳池吗?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泳,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我溺水!”</p>
我没说话,只是浑身不受控制地打颤。</p>
周南行抽着烟,烟雾缭绕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p>
他把烟吐在我的脸上,引得我咳嗽几声。</p>
下一秒,他拽过我的手,将我扔进游泳池里。</p>
四周响起爆笑声。</p>
周南行站在泳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p>
“一个小时一万,你在这里面待多久,就决定了这个月你外婆有多少医药费。”</p>
泳池里的水冷得吓人。</p>
有人拿起水枪,朝我的头上滋水。</p>
第一个,第二个......</p>
熟悉的脸,熟悉的笑声,让我好像回到了高中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p>
我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几乎将我席卷,我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p>
自虐似得将头埋进水里。</p>
窒息感传来,要是这样死掉就好了......</p>
直到脑海里浮现出外婆的笑脸,我才猛地从水里仰起头。</p>
对上周南行的视线,他眸子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p>
可我无暇去深究这情绪的来源。</p>
为了外婆的医药费,我必须坚持。</p>
我抱着双臂缩在角落里。</p>
从下午待到夜晚,待到他们玩腻了离开我都不肯起来。</p>
直到月亮挂上枝头,我开始昏昏沉沉,整个人忍不住地往下缩。</p>
忽然,有人跳进泳池,将我打横抱起。</p>
“唯唯,你醒醒,醒一醒!”</p>
我迷蒙地睁开眼——是周南行。</p>
他一脸惊恐地盯着我的身下。</p>
“是血......你怎么流血了?”</p>
宋今禾跑过来,故作惊讶地捂着嘴。</p>
“南行,许唯这是大姨妈来了,你们男人不懂这些,还是我来帮她处理吧。”</p>
“虽然我恨她,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不管,我可不像她那样残忍无情。”</p>
宋今禾抬起我的胳膊将我带走。</p>
她垂眸看我身下,鲜血从大腿上一片蜿蜒而下。</p>
宋今禾轻笑几声:“许唯,你是流产了吧?”</p>
“今天的水,我可是特地让人加的冰水呢,你喜欢吗?”</p>
“你得庆幸你的孩子没了,否则他生下来也会被我接着虐待,到时候就把烟烫在你孩子的眼睛上,怎么样?”</p>
身后的伤口被泡胀,疼得我说不出话。</p>
宋今禾把我扔在床上,丢了一包感冒灵给我。</p>
“明天保持清醒,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p>
深夜,又是熟悉的冰凉的触感。</p>
我用力睁开眼,看清来人的脸。</p>
是周南行。</p>
他用那双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轻声唤我的名字。</p>
我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p>
“十个小时,十万......”</p>
他眼睛里那点柔情瞬间消散,身体僵硬一瞬。</p>
他冷哼一声:“为了钱,你还真是不择手段。”</p>
我闭上眼睛没说话,我不是为了钱。</p>
我是为了外婆,没了外婆,那我就什么都不要了......</p>
第二天下午,银行卡上收到了十万块钱。</p>
我特地画了个妆盖住苍白的嘴唇,打算去陪外婆晒太阳。</p>
车上,我给外婆打了好几个电话。</p>
她都没接。</p>
心渐渐沉入湖底,我升腾起一股不安。</p>
“师傅!师傅!麻烦您开快点!”</p>
医院走廊,弥漫着令我反胃的消毒水的味道。</p>
熟悉的小护士见到我,一脸悲伤地开口:</p>
“许小姐,您的外婆刚刚心脏病发去世了,事发突然,还没来得联系家属......”</p>
轰地一声,我耳边一阵嗡鸣。</p>
“你开什么玩笑?!我外婆前天还跟我打电话,她说要我陪她去晒太阳!”</p>
眼泪夺眶而出,我推开小护士的手要去找外婆。</p>
直到我看到外婆毫无生气的脸。</p>
外婆的手脚已经有些冰凉,我双脚发软跪在地上,将外婆的手捂在手里。</p>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p>
“外婆,外婆你别离开我,我求你了外婆,我只有你了......”</p>
医院响彻我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声声泣血。</p>
小护士没忍住红了眼眶,她告诉我今天有人来找我外婆。</p>
“她说她是你的朋友,等她出来的时候,你外婆就心脏病复发倒在地上......”</p>
我慌忙查了监控,是宋今禾!</p>
监控里,她将我在婚礼上被欺辱的视频放给我外婆看。</p>
“死老太婆,你知道吗?你孙女为了救你,给人家包养,在婚礼上被打成这样。”</p>
“要我说,你们祖孙俩都是一条贱命,就该早点死,省得活在世界上碍眼!”</p>
外婆从床上挣扎起来要打她,却摔在地上......</p>
紧接着,我收到了周阿姨发过来的证据。</p>
我将证据转发给了周南行。</p>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接连不断的消息铃声。</p>
我没回复,只是站到了医院的天台上。</p>
秋风猎猎,将我的脸吹得生疼。</p>
眼泪已经干涸,我向下望着那骇人的高度,竟不觉得害怕,而是解脱。</p>
下一秒,我站上了栏杆。</p>
身后忽然传来周南行崩溃的声音。</p>
“唯唯!你快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