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我不敢去细想的复杂情绪。</p>

    沈翌年倒是依旧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p>

    我机械地朝他们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p>

    “你怎么在这里？”林悦的声音有些意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p>

    旁边的沈翌年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小泽应该不是故意跟着我们的吧？”</p>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不要一起？”</p>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p>

    我只能僵硬的站着。</p>

    就在这时，阮斯敏拿着两杯可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p>

    “等很久了吗？”她将一杯可乐递给我，然后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林悦和沈翌年。</p>

    “你是佑泽的姐姐！你们也来看电影啊？好巧哦！”</p>

    阮斯敏的语气轻松自然，笑着和林悦打招呼，随后看向旁边的沈翌年时，又笑着喊“哥”</p>

    沈翌年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在别墅里的尴尬不存在一般。</p>

    “小泽，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阮斯敏身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p>

    阮斯敏抢先一步开口，笑容灿烂：“我是佑泽的朋友。”</p>

    “朋友？”沈翌年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目光在我和阮斯敏之间来回游移。</p>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地想要呼吸，却只能徒劳地张着嘴。</p>

    林悦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p>

    这让我更加无地自容，如同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任人评判。</p>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p>

    “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林悦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p>

    阮斯敏依旧保持着她的热情，跟在林悦身后说着话。</p>

    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的脑海里全是林悦刚才的表情，那复杂的眼神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剜着我的心脏。</p>

    走进影厅，昏暗的光线让我感到一丝安心，仿佛可以暂时躲避这令人窒息的现实。</p>

    可命运却像是在跟我开玩笑。</p>

    我们选择的座位，竟然就在林悦和沈翌年的后面。</p>

    我坐在阮斯敏身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无法呼吸，无法逃脱。</p>

    电影开始了，巨大的荧幕上播放着光怪陆离的故事，可我却一个画面也看不进去。</p>

    我的眼前全是林悦和沈翌年的背影，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仿佛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p>

    一阵锥心的疼痛，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穿我的心脏。</p>

    我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游荡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他们幸福的背影。</p>

    而我，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无法言说的痛苦。</p>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我还能回到从前，回到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地爱着林悦的时光。</p>

    可是，我知道，这不可能了。</p>

    我已经死了！</p>

    沈翌年修长的手指伸向林悦，似是要握住她的手。</p>

    我屏住了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p>

    林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抽回自己的手，动作轻微。</p>

    一种莫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p>

    明明是该高兴的，我却高兴不起来。</p>

    阮斯敏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向我这边倾斜，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p>

    我有些不自在，想要挪开一些，却又觉得太过刻意。</p>

    电影的剧情早已被我抛诸脑后，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两个人身上。</p>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p>

    电影终于结束了，影厅的灯光亮起，我仿佛从一个冗长的梦境中惊醒。</p>

    走出影厅，林悦转过身，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佑泽，你什么时候回去？”</p>

    “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p>

    话音刚落，林悦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p>

    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沈翌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小悦……孩子大了就别由他吧！”</p>

    他拦住了即将爆发的林悦，脸上依旧带着那温文尔雅的笑容。</p>

    我站起身，拉着阮斯敏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影厅。</p>

    我像一个逃兵，仓皇地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p>

    逃离了林悦，也逃离了沈翌年。</p>

    离开影厅后，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像一只恼人的蚊蝇，不断地骚扰着我本就混乱的神经。</p>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林悦”两个字。</p>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干脆利落地关掉了手机。</p>

    世界终于清净了。</p>

    目睹这一切的阮斯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轻声问道：“你和……你姐姐吵架了吗？”</p>

    吵架吗？</p>

    或许是吧。</p>

    以前的我，总是固执地不肯承认林悦是我的姐姐。</p>

    总是对她抱有不该有的幻想，那些幻想如今都化作了尖锐的碎片，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脏。</p>

    那些碎片，将我曾经的执念，一点一点地磨碎。</p>

    如今，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陪她过完23岁的生日。</p>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孤灯，微弱却执着地闪烁着。</p>

    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p>

    没有回答阮斯敏的问题。</p>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p>

    解释什么呢？</p>

    解释我对姐姐的感情？</p>

    还是解释我如今这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状态？</p>

    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p>

    和阮斯敏并肩走在街上，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却又很快被下一个路灯的光芒吞噬。</p>

    城市喧嚣，车水马龙，却仿佛与我隔绝。</p>

    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p>

    “今天不回去”这几个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p>

    我只是赌气，只是不甘心，只是……</p>

    怎么可能真的不回去？</p>

    林悦还在那里。</p>

    别墅，是我的家，我必须要回去。</p>

    向阮斯敏告别后，我独自一人回到了别墅。</p>

    夜色深沉，别墅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静得可怕。</p>

    只有二楼主卧透出微弱的光芒，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的眼睛。</p>

    我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想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p>

    然而，主卧里传来的声音，却像磁铁一般吸引着我。</p>

    我停下了脚步，沈翌年温润如玉的声音，夹杂着林悦清脆的笑声，从门缝里一丝丝地渗透出来，像一根根细针，刺痛着我的耳膜，我的心脏。</p>

    他们在讨论……婚纱照。</p>

    多久去拍婚纱照。</p>

    我像一尊雕塑，僵硬地站在门口，听着他们谈笑风生，规划着他们的未来。</p>

    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被无限拉长。</p>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凌迟着我的灵魂。</p>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痛彻心扉。</p>

    踉跄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世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声。</p>

    我麻木地拿起衣柜里的香蜡纸钱，一步一步地走向浴室。</p>

    冰冷的瓷砖，森白的灯光，映照着我苍白的脸。</p>

    颤抖着手点燃了香蜡纸钱，看着它们在火光中慢慢化为灰烬。</p>

    就像我的希望，我的爱情，我的生命。</p>

    浴室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我却感觉不到。</p>

    我的心里，只有一片空洞。</p>

    我是在给自己烧纸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