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饭桌上一瞬寂静下来。</p>
舒亦雯脸色泛白，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p>
好在身旁的同事都知道她想瞒着程俞桉调任的事，反应很快替她接话：“陆营长，你听错了！不是亦雯的送别酒，我们敬的是小郑同志！他调去了省里，过段时间就要走了！”</p>
被提到的‘小郑’就坐在舒亦雯身旁，听见这话立马硬着头皮应下来：“对对对！是我！”</p>
见状，程俞桉眼里闪过疑虑。</p>
可旁边的程心燕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叔，我肚子疼，想回家了。”</p>
程俞桉很快打消疑虑，目光打量桌上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抬眼看向舒亦雯：“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p>
舒亦雯身形并未动：“不了，我晚点自己回去。”</p>
程俞桉眉头皱起，深深看了她一眼。</p>
是他的错觉吗？</p>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舒亦雯对他有些过分疏离，可细想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p>
身旁的程心燕还在叫嚷着难受，程俞桉只能压下疑虑。</p>
离开前他拧眉嘱咐：“你酒量不行，喝完这杯，就别多喝了，早点回来。”</p>
舒亦雯‘嗯’了一声，程俞桉很快带着程心燕走了。</p>
同事问她：“亦雯，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程营长提要走的事？”</p>
舒亦雯笑笑，又倒了杯酒：“时间到了就会说的。”</p>
几人互相看看没再多问，气氛很快恢复。</p>
晚上八点，舒亦雯才回到家里。</p>
程心燕已经睡下了，程俞桉还亮着屋里的灯，正伏案在写着什么。</p>
舒亦雯没多关心，兀自拿上衣物去洗漱。</p>
等她洗完澡出来回到屋里，程俞桉向她递来了户口申请书。</p>
“之前说好的，心燕孩子出生后就挂在我们名下，她马上就足月了，手续也可以开始准备了。”</p>
听见这话，舒亦雯动作一顿。</p>
她也没有反驳，只是说：“先放着吧，我可能没时间，到时候你自己和心燕去办就是了。”</p>
到时候，她已经跟他离婚了。</p>
他跟程心燕领证结婚，再给孩子上户口都跟她没关系了。</p>
程俞桉并未注意到她话里的不对劲，应声将申请书放在了桌面上：“好。”</p>
随后他又道：“我记得明天你休假，我们去趟百货大楼，心燕快足月了，得去给她备点母婴用品了。”</p>
他口口声声提的都是程心燕。</p>
好像他们夫妻之间，除了程心燕就没有别的话题了。</p>
不过，舒亦雯现在也已经不在意了。</p>
她没有拒绝，正好她也该去趟百货大楼，买个大点的行李包了，不然自己离开的行李都不好装下。</p>
第二天，舒亦雯和程俞桉叔侄一起去了百货大楼。</p>
进母婴柜台时，售货员险些认错了夫妻。</p>
还是程俞桉主动先说：“我侄女马上要生了，看看要买点什么。”</p>
挑到一半，程心燕直呼肚子疼，让舒亦雯陪她去上公共厕所，程俞桉则在店里继续逛。</p>
公共厕所外面。</p>
等程心燕出来后，很快被旁边的黄金柜台吸引了视线。</p>
“婶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逛逛。”</p>
舒亦雯应了一声好，便迈脚去几米远到买了行李包。</p>
谁料，她刚挑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p>
舒亦雯回头一看，就见程心燕竟然晕在了地上，裙下满是血迹！</p>
“心燕！”</p>
舒亦雯心下一紧，连忙冲过去。</p>
程俞桉的身影却先一步从她身旁掠过，一把将人抱起来，送去卫生院！</p>
因为摔倒，程心燕的羊水破了，早产。</p>
产房的灯亮了足足五个小时，舒亦雯就这么看着程俞桉在外站了五个小时，直到手术灯熄灭，告知母子平安，他紧皱的眉头才一瞬松懈下来。</p>
孩子还需要在保温箱里待着，舒亦雯便跟着程俞桉去了病房看程心燕。</p>
没想到，刚进去。</p>
程心燕红着眼的哽咽声便响彻在病房里：“小叔，你别怪婶婶，是我知道她不想陪我逛，让她先走的，她应该也没想到我会摔跤……”</p>
一句话，当即让程俞桉神色一变。</p>
舒亦雯定在原地，喉咙涌上无尽腥甜。</p>
她说不出话来。</p>
因为程心燕说的是事实，可她也知道这话变了味。</p>
在病房里，程俞桉没有多说什么。</p>
可出了卫生院后，程俞桉的声音冷冽至极——</p>
“我知道你不喜欢心燕，但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放她一个人！”</p>
“孕妇出事，那是要人命的！”</p>
“舒亦雯，你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这么冷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