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玉书的到来，让厅堂的气氛诡异了起来。</p>
姜钰端着茶盏轻啄，苏月珍低着头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宋玉书则是眼观鼻的漠然样。</p>
此刻被蒙在鼓里的只有祁元鸿一人。</p>
“姜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婆子问姜钰。</p>
姜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有回答婆子的话，而是道：“前些日子，家中仆从救了一人，询问之下，这人跟青山伯爵府的四小姐是旧识。</p>
这可不就是巧了，我养了多年的夫君也跟苏四小姐关系匪浅，我就把人给请来了。都是熟人，坐下来聊一聊过往曾经，也可以期许下未来。”</p>
.......</p>
房间里一片安静，安静的诡异。</p>
祁元鸿看看宋玉书，又看看低着头的苏月珍，此刻若是再不明白，他这么多年的书就是白读了。</p>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怒气。姜钰看着他几乎要憋成王八的样子，心里畅快了不少。</p>
没办法，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p>
“宋公子是何时与苏小姐相识的？”姜钰问宋玉书。</p>
宋玉书平静的脸上起了一些波澜，他看了眼苏月珍道：“在上京的时候，苏小姐经常请我去府里唱戏。”</p>
“经常啊…”姜钰意味深长的说：“那二位可真是老相识了。”</p>
宋玉书：“我与月珍可不是老相识那么简单...”</p>
“够了！”苏月珍腾的站起来，她眼睛湿润的看着宋玉书道：“都过去的事情了，何必拿出来提？你我....”</p>
“小姐。”婆子见要坏事，马上拉住苏月珍的胳膊要阻止，但被狠狠的甩开了。</p>
苏月珍流着眼泪看宋玉书，“你我身份天上地下，注定没办法在一起，何必要纠缠？”</p>
宋玉书似乎被她的话给气到了，他也站起了身，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月珍说：“你知道我们地位悬殊，为何要招惹我？是谁天天送我礼物？是谁说心悦我？又是谁拉我进帐子的？”</p>
喔嚯！</p>
玩的这么大吗？</p>
姜钰喝了口茶，继续看戏。而祁元鸿的脸已经青紫了。</p>
“你住口。”婆子挡在苏月珍跟前，愤怒的看着宋玉书说：“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家小姐多请你唱了几次戏，你就动了歪心思，被我家老爷打了出来。现在竟然败坏我家小姐的名声，我看你的命是不想要了。”</p>
这话威胁意味很浓，苏月珍此刻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她扭头看祁元鸿，见他脸色青紫，想要说些什么，但祁元鸿没有给她一个眼神。</p>
姜钰见戏快完了，咳了一声说：“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怎么还提要人命了？不值当。”</p>
房间里的人都看她，姜钰摊手，表示自己只是看戏的。</p>
“姜钰!”苏月珍似乎找到了发泄口，“你个市井小民，低贱的商妇，我一定要让你死。”</p>
她目眦欲裂，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p>
姜钰面色平淡、目光犀利的看着她，“我倒想知道，青山伯爵府的小姐，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要如何要我的命。”</p>
“你....”</p>
苏月珍抬手指向姜钰要继续放狠话，却被她身侧的婆子拦住了，就听婆子说：“姜娘子，我看你不是个糊涂人，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应该清楚。”</p>
姜钰起身看着主仆二人，说：“我是市井小民不懂大道理，但我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逼急了我可以命都不要，敢问你们青山伯府的名声要不要？贵妃娘娘的脸面要不要？”</p>
.......</p>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带着鱼死网破的凶狠。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p>
过了一会儿婆子问：“姜娘子想要怎么样？”</p>
姜钰没有理她，而是看向祁元鸿，“和离可以，但把你这么多年用我姜家的钱还上。”</p>
“凭什么？鸿郎，写休书给她。”苏月珍愤怒的几乎失去了理智。</p>
她本是来耀武扬威的，没想到却是自己的脸面被踩在地上摩擦。现在姜钰说什么她都想怼回去。</p>
“休书？”姜钰看白痴一样的看苏月珍，“七出之条我犯了哪条？”</p>
苏月珍一时被问住了，她扭头看祁元鸿，见他依然青紫着脸不看自己，咬牙道：“三年无所出。”</p>
“呵！”姜钰冷笑，“祁元鸿，三年前你我之所以成亲，是因为你父病重，想看到你成亲。我们成亲当天你父离世，我们开始守孝，至今没有圆房，何来三年无所出？”</p>
苏月珍惊讶的扭头看祁元鸿，祁元鸿低头沉默。</p>
姜钰又道：“有所取无所归者不去，与更三年丧者不去，前贫贱后富贵者不去，此乃休妻三不去。你父亲去世我披麻戴孝送他入葬，又给他守孝三年，此乃与更三年丧。你十岁时就开始由我家供养，现在你状元及第，高朋满座，我与你算是前贫贱后富贵吧。”</p>
姜钰看着苏月珍和婆子问：“三不去我占了两个，敢问青山伯爵府的权势大的过法度吗？”</p>
苏月珍和婆子都哑口无言，苏月珍就是再跋扈无脑，也知道有些话当众不能说。更何况，现在看来姜钰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p>
“钰娘。”祁元鸿抬头看着姜钰，“都是我的错，你要怎样便怎样吧。”</p>
姜钰都要被整无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p>
“好，”姜钰道：“我要的简单，你我和离，这十三年来你用我家的银钱，连本带利还回来。”</p>
祁元鸿想马上把事情解决了，就道：“好。”</p>
姜钰伸手，丫鬟夏荷把算盘递给她。姜钰理了一下算盘道：“你在镇上学堂上学的时候，每年2两束脩，你上了三年，一共6两。”</p>
祁元鸿认同的点头，姜钰噼里啪啦拨动算盘，然后道：“这笔钱到今天我算你用了10年，10成的利息，一共需要还15两560文。”</p>
才15两银子，祁元鸿没有放在心上，点头说对。</p>
姜钰：“后来你在县学府学里读书，每年的束脩八两。加上利息十年一共是127两500文。”</p>
“每年笔墨纸砚的费用，平均下来每年5两不多吧。”</p>
祁元鸿：“不多。”</p>
姜钰：“每年5两，一共13年，算上利息一共是224两398文。”</p>
姜钰：“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富足，人参燕窝这类的补品你也没少吃，再加上你的伙食费，一个月5两银不多吧。”</p>
祁元鸿：“....不多。”</p>
姜钰：“一个月5两，一共13年，算上利息一共3065两170文。”</p>
“你出外与人交往，这十三年里我给你的银钱不一，前几年是每月1两，后来是5两、10两，平均下来每月5两吧，一共13年，算上利息也是3065两170文。”</p>
“你的衣物，每季3套，一年12套，13年间这些衣物的价格也不一样，我算你平均每年30两，一共13年，算上利息一共1346两390文。”</p>
“你住我家，一个月我算你2两银子，13年你要还1226两7文。”</p>
“还有我给你买的玉佩等礼物，你去上京赶考我给了你300两，这我不算利息了，一共500两。”</p>
“我与我父母这些年对你的照顾，对我来说是无价的，但我今天给你说个价格....三千两如何？”</p>
“好。”祁元鸿已经意识到这些钱加起来恐怕不少，但他现在不应也得应，这件事必须马上过去。</p>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算盘的响声，然后就听姜钰道：“1万2千570两350文。”</p>
房间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祁元鸿。他此刻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目光凌迟，这是今天姜钰给他最大的羞辱。</p>
顶着众人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祁元鸿看向苏月珍说：“月珍，给钱。”</p>
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苏月珍，她此刻像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p>
她苏月珍，青山伯府的小姐，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要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酸也就罢了，现在还要给他还债。再看向宋玉书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她更是不甘。</p>
她坐在那里不动，祁元鸿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婆子轻轻推了推苏月珍，苏月珍狠狠的瞪了一眼姜钰，咬着牙说：“我怎么可能随身带一万多两银票？”</p>
一万两千两银票，是可以在上京买一处大宅子的。</p>
众人又都看向姜钰，就见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平淡的说：“那苏小姐和状元郎就在我这儿休息会儿，让你家仆从去筹钱。什么时候钱筹到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办和离。”</p>
她真的害怕苏月珍因为这一万多两银子不嫁祁元鸿了，那样的话，岂不是一坨屎要砸在自己手里了？</p>
不行！</p>
必须把祁元鸿跟苏月珍锁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