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想找她,她就像泥入大海,毫无音讯。</p>
班主任说她转学了。</p>
怎么能就转学了?</p>
她退出班级群后,我才发现她一个好友没有加。</p>
想到当初她初中时候同学录一个个找我们加好友,我们都没动。</p>
我真是悔断了肠子。</p>
我去她家小区找她,花了一百块租了外卖衣裳去敲门,想了三十个借口和托词,敲了好久门,却发现她们早搬了家。</p>
隔壁邻居说已经搬走一周了,说是孩子换了个学校。</p>
我问是哪个孩子?</p>
那婆婆撇嘴,说还能是哪个?你喜欢那个啊!</p>
我脸一下红了,连忙否认。</p>
婆婆说玉梧她妈在小区乱骂,都知道她早恋呢?!她一看我这个样子鬼鬼祟祟就知道是来找玉梧的。</p>
我结结巴巴说我不是早恋。我是来要钱的,那玉梧欠我钱呢。</p>
大姐忽然叹了口气。</p>
她说玉梧是她看着长大的。</p>
我这才知道。</p>
玉梧她妈在嫁给她爸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前夫是个长得好看的黄毛,酗酒赌博打人。</p>
她妈被打得厉害,扔下才几个月的女儿离婚跑了了。</p>
后来和玉梧她爸结婚,又开始想之前受苦的女儿。</p>
小时候,玉梧也是个各项特长都学过的。</p>
后来,初二姐姐来后,她妈慢慢把这些都给她断了。</p>
她姐不会跳舞,不会唱歌,也不会画画,一看她唱歌、弹乐器就自个掉眼泪。</p>
她妈就说:「都是玉家的孩子,不能搞特殊。」</p>
那时候玉梧小,生气跟她妈喊。</p>
「才不是才不是!她又不是我爸生的!她爸打牌吃酒是烂赌鬼,她姓王!不姓玉!她学不会我就不能学,凭什么!」</p>
她姐当时没说话。</p>
第二天晚上暴雨,她姐独自一人离家出走,穿着睡衣走的,一块钱没带。</p>
她妈几乎疯了,玉梧跌跌撞撞拿着伞出追出去给她撑伞,她妈啊,将伞一把扯了扔出去,骂她是白眼狼,狼崽子。</p>
玉梧吓得大哭着说错了,她妈一脚踹在她身上,让她跪在雨夜,一直骂她。</p>
——「要是找不到你姐你就跪死在这里!」</p>
——「还凭什么?!凭我是你妈!这是你欠我的!你欠你姐的!」</p>
——「你这么计较,难道以后还指望你养老吗?!没良心的东西!」</p>
玉梧在雨里哭得几乎快要抽过去,她家里的狗使劲跑出去拖她的衣角往家里拽。</p>
她抱着狗大哭,无论谁叫都不敢动一步。</p>
后来,直到快天亮,她妈妈和姐姐终于回来了。</p>
她姐是在她爸的医院被找到的。</p>
听说她妈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她继父的空病床前跪着。</p>
玉梧她爸病情反复,刚刚被推进抢救室。</p>
她姐哭着跟她妈说,她来是想看看爸爸,她来了以后早就把叔叔当成了自己的爸爸,无数个夜,她多想要一个玉梧爸爸这样的爸爸啊,她也不想要那种打人的爸爸啊。可是她没有,她的妈妈不到一岁就走了。</p>
她妈抱着她姐哭。</p>
而那晚她爸那晚上没熬过来。</p>
玉梧等了一晚上,等来她爸的死讯。</p>
她妈揽着她姐回来的时候,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p>
那个婆婆说。</p>
「这孩子,曾经被她爸妈捧在手心里十多年,爱得她心眼儿一眼看到脚底,结果突然从小公主变成了讨人嫌,唉……她妈天天说她害死了她爸!她一哭,她姐哭得更厉害。你不知道,她姐天天卖惨,那心眼儿比莲蓬还多,欺负她一来一个准。她妈天天逼着她承认是她害死了她爸,她怎么能认呢,她妈啊,恨死了她,哪里还会管她哟——唉——」</p>
她絮絮叨叨叹气。最后她问我。</p>
「她欠你多少钱?」</p>
「我帮她给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