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儿媳在医院照顾生病的孩子时,各自的丈夫却远在国外陪初恋看极光。</p>
视频中,男主的手中捧着一盒戒子,单膝跪在雪地,他对面的女主一脸感动。</p>
在男主的为女主戴上戒指后,两人相拥抱在一起了。</p>
身后是满天的极光,看起来非常浪漫。</p>
因为男帅女美,视频很快爆火,评论区网友纷纷表示羡慕和祝福。</p>
可没有人注意到的,远处入镜的还有一对十指相扣的中年男女,男的是我丈夫,女的是他初恋。</p>
1</p>
当看到这个视频时,我已经在医院守了孙女一整晚。</p>
因为一整晚几乎没有闭过眼,导致整个人有些疲惫,黑眼圈和眼底的血丝都冒了出来。</p>
昨晚孙女意外过敏,在医院挂了一整夜的点滴,直到今早才好转了些。</p>
摸着她额头变回正常的温度,担忧的心才逐渐放下。</p>
看着桌上依旧毫无动静的手机,我再次解锁屏幕,对着儿子霍轻舟的电话拨打了过去,可对面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声。</p>
连续几次无果后,我终于是放弃了。</p>
就在此时屏幕跳出了一条视频,我正想划走却不小心点了进去。</p>
视频的拍摄者写到,「去国外看极光,偶然撞见这画面,觉得非常浪漫就拍下来了。」</p>
视频已经有一千万的播放量,评论也有好几万条。</p>
「真好,真幸福,看得人结婚瘾犯了。」</p>
「小说男主和女主的婚后生活在此刻具象化了。」</p>
「男帅女美,天生一对。」</p>
当看到视频时,我却沉下了脸色,因为视频中的男主人公正是霍轻舟。</p>
他的女儿烧还没有完全退,三岁的小孩打了一晚上的点滴,小手臂都肿成了乌青。</p>
在孩子最为需要爸爸的陪伴和照顾时,他却在国外与别的女人你侬我侬,还搞出了这么大的胜仗,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妻女。</p>
然而火气没持续几秒,我就愣住了。</p>
因为在视频的后方,还有一对入镜的中年男女,两人十指相扣。</p>
男人正是霍玉安,也是我的丈夫,而女人则是她的初恋。</p>
他们应该是不小心入镜的,再加上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帅哥美女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p>
可是我与霍玉安结婚三十年,早就对彼此非常了解,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他。</p>
霍玉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不是说跟团队去国外考查,可是为什么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p>
儿媳沈知意带着早餐进来,喊了我一句,见没有反应她又走进再喊了一声。</p>
手机上的视频还在播放,画面明晃晃引入眼帘,沈知意手中的早餐脱落,汤水洒落一地。</p>
声响惊得我回过神。</p>
「妈,这是......怎么回事?」</p>
我欲言又止,沈知意在无声中明白了。</p>
她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身子摇摇欲坠,眼眶湿润。</p>
我们在医院忙着照顾生病的孩子时,各自的丈夫却都远在国外陪着初恋看极光。这是多么讽刺的事。</p>
2</p>
等到霍玉安与霍轻舟回国,已是三天后。</p>
父子俩一路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从外面沾上的冷气。</p>
孙女一看见他们回来,甜甜喊了爷爷,随后奔向霍轻舟,「爸爸,我好想你啊。」</p>
霍轻舟将她抱起打量,眉眼温柔,「我也是。」</p>
但是视线在看向沈知意时又冷了下来,语气带着责怪,「你怎么照看孩子的?」</p>
沈知意本来看着父女俩温馨互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扬起微笑。忽而听到霍轻舟的质问,笑容僵在嘴角。</p>
女儿对花生过敏是遗传了她,她平时对吃食也格外注意,只是这次是个意外。</p>
在打开食物之前她仔细检查了配料表,并没有花生,这才放心给女儿食用,却没有想到里面居然添加了花生,而且还没有标注。</p>
沈知意向霍轻舟解释,可是他并不理解。</p>
「连女儿都照顾不好,你还能做什么?沈知意,你是不是富太太当久,生活太过滋润了?」</p>
沈知意愣在原地,手足无措。</p>
可是霍轻舟却没有看出她的难堪,反而更过分,「我养着你不是让你当废物的!」</p>
孙女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对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开口:「爸爸,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不怪妈妈。」</p>
明明想哭却又拼命忍住的样子令人心疼。</p>
「够了!」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我出声打断。</p>
「霍轻舟,孩子还在这里,你给我闭嘴。」</p>
我在孙女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头,「眠眠乖,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有事情要说,你先上楼玩好吗?」</p>
孙女有点犹豫,拽了拽小手道:「那你们不要吵架。」</p>
见我点头答应她才放心离去。</p>
3</p>
目送孙女的身影消失后,我沉下脸色转身,「霍轻舟,刚才的那些话,你没有资格那么说。」</p>
霍轻舟皱眉,显然不认同,「妈,这几天你都看在眼底了,我哪里冤枉她了?」</p>
我道:「正是因为这几天知意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你更没有资格说。」</p>
「照看孩子难道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吗?孩子不是你的吗?」</p>
「难道不是吗,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霍轻舟丝毫没有觉得不对。</p>
我深呼吸一口气,「霍轻舟,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先进的知识,思想为什么没有进步,书都白读了吗?」</p>
霍轻舟脸色难看,「妈,你怎么替她说话?我对她已经够好了,不用出去上班,每天只需要照顾孩子,这么轻松的事情她都做不好。」</p>
我冷笑,「怎么,难道你赚钱就了不起吗?人家之前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嫁给你不是当保姆的。」</p>
「而且你身为孩子的爸爸,孩子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敢实话实说,你去国外做什么去了吗?」</p>
听到这,原本还满身怒气的他一下子熄灭,透露出几分心虚。</p>
「我......我当然是去出差了。」</p>
见状,霍玉安出言劝道:「好了,天色已晚。儿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就别管了。」</p>
沈知意也对着我轻轻摇了头,她的眼神有苦楚,似乎是在哀求我别捅破。</p>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跟霍玉安一起离开了。</p>
4</p>
回去的车上寂静无声,没有相别几天的关心与问候,仿佛我们不是夫妻,而是结伴搭车的顺路者。</p>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今晚格外沉默的霍玉安开口:「谈谈吧。」</p>
「现在吗?」因为霍轻舟的事情,我现在很心累,疲惫揉了揉眼角。</p>
霍玉安点头,「对,现在。」</p>
我们面对面而坐,不得不说如今的霍玉安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面貌和身形依旧保持得很好。</p>
岁月对待他很宽容,表面看上去,至少要比实际年龄少个十岁。</p>
而且经过岁月的沉淀,他变得更加温润儒雅,是独属于中年男人的魅力。</p>
想当初年轻时,我就是被他的外貌和气质所吸引。</p>
只是不待我多回想之前的回忆,就听见霍玉安说道:「宋筝,我们离婚吧。」</p>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停止了运转,过了一会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p>
霍玉安镜片下的眼神格外认真,「我说我们离婚吧。」</p>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早就对彼此非常了解,所以明白他是真的没有在开玩笑。</p>
「为什么。」我问。</p>
只是问完脑海中就想起了那个视频,十指紧扣的男女。</p>
我望向霍玉安的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我们的婚戒已不知何时被摘下。</p>
霍玉安道:「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去追寻自己当初的初心。」</p>
我忍不住拔高声音,「霍玉安,我们结婚三十多年了,你现在告诉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那你之前早干嘛去了?」</p>
霍玉安面色没有一丝波澜,「这是我不对,但是我们毕竟多年夫妻一场,我还是希望能够好聚好散。」</p>
「好聚好散?」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p>
此刻我不想再装作无所谓,手机扔到桌上,「既如此,那你就不应该让我看到这个!」</p>
5</p>
直到视频播放完毕,霍玉安原本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但随后又很快恢复正常。</p>
他推了推眼镜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p>
我自嘲一笑,「那是哪样,你觉得我是傻子,这么好骗吗?」</p>
「有哪个已婚男人会对除了妻子意外的女人做这么亲密的动作?而且你敢发誓自己不是骗我跟随团队去考查,实际是跟初恋在一起吗?」</p>
霍玉安无奈叹了口气,仿佛是我在无理取闹。</p>
「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太继续谈论下去,我们都先冷静一下,这段时间我先在别处住下。」</p>
霍玉安走了,客厅里归于寂静。</p>
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忍不住落下。</p>
我与霍玉安结婚三十多年,我们相敬如宾,一起从年轻携手走过到中年。</p>
虽然现在已没有了当初的热烈爱意,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颇为浓厚。</p>
两人的儿子如今也取妻生女,顺利当上了爷爷奶奶。</p>
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婚姻很美满,家庭很幸福。</p>
但是生活是变化无常的,明天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就像现在霍玉安突然要与我离婚。</p>
6</p>
一整夜失眠,我整个人的气色非常不好,但是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处理。</p>
只是今天好像所有事情都要与我作对,事事不顺,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差了。</p>
我冷着脸,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听着其他人在汇报项目。</p>
突然,我手中的钢笔啪得一声摔在桌子上,把正在汇报ppt的下属吓得不轻,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p>
我毫不客气的说道:「这就是你用了一周做出来的垃圾?说来说去都是废话,抓不到重点。」</p>
「你自己难道没有觉得吗,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上心。我给一个月给你们几万的工资,不是雇你们来过家家的!」</p>
回到办公室,我疲倦得揉了揉眉心。同时又感到有点懊恼,不该把气撒在其他人身上的,又吩咐了助理月底给每个部门都增加奖金和公款。</p>
晚上八点多,我才从一堆文件中抬头准备下班,从中午过后就没有进食的胃此刻隐隐作痛,偏偏专用电梯也坏了。</p>
外面的员工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散散还亮着灯的工位。</p>
电梯处也有几个员工在等电梯,不过有的低头看手机,有的在互相谈话,谁都没有注意到背后突然多了个我。</p>
其中一个女生在抱怨,「今天老太婆不知道吃了什么炸药,在会议室发了好大火。」</p>
旁边另一个女生立马扯了她的衣服,「嘘,这么大声,你不要命了?」</p>
她无所谓道:「怕什么,人家又不坐普通电梯。你是没看见她当时的模样,吓得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p>
我记得这个女生,正是今天被我批评汇报的人。</p>
助理听得蹙眉,想上前让她们闭嘴,我却拦住了她。</p>
「可能是更年期到了。」</p>
说完,两个人忍不住噗嗤一笑,「真是为宋总的丈夫感到可怜,女人不就应该温婉贤淑,像她母夜叉的性格,平时应该受了不少难。」</p>
7</p>
女生肆无忌惮的笑声坏绕在我耳边,非常刺耳。</p>
「奇怪,今天的电梯怎么那么慢,烦死了。」</p>
她抱怨了一句继而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退休的年纪不在家照顾丈夫和孩子,还出来招摇过市,要是我早就回归家庭了。」</p>
「既然如此,明早就去人事处办理离职吧。」</p>
两人转头一看,一脸惊恐,不比看到鬼一样可怖。</p>
「宋......宋总,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您听我......。」</p>
叮地一声,电梯在此时打开,我走了进去,助理紧随其后。</p>
女生慌了,「宋总,您听我解释。」</p>
助理瞧了一眼我的脸色,转而公事公办道:「你们与公司的理念不同,明天就去领赔偿走人吧。」</p>
电梯门缓缓关上,留下两个女生面如土色。</p>
明亮如镜子的车窗照应出我的面容,精致的短发,高档昂贵的正装,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干练的女强人形象。</p>
脑子不由得想起刚才的话,也许她们说的对。</p>
曾经霍玉安也提出过让我留一头长发,因为他喜欢。</p>
可是我不喜欢,所以我拒绝了。</p>
霍玉安还是继续劝道:「你就不能当做是为了我吗?」</p>
我依旧坚持,「可是我不喜欢,我不想勉强自己。」</p>
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婚后我也从未干涉过霍玉安的任何事情,可是他却因此生了气。</p>
他说:「宋筝,你是真的爱我吗?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为我付出,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你的爱意。」</p>
最后,我为了哄他,还是将头发留长了。</p>
但过了一段时间,我还是嫌长头发碍事,影响工作,将好不容易留及腰的头发剪了。</p>
也许霍玉安要与我离婚,也有这点原因在吧。</p>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他真正离婚的理由。</p>
8</p>
一周后,霍玉安给我发了信息,「你想好了吗,我希望可以尽快离婚。」</p>
看到此条消息,我眉头一挑,竟然这么急不可耐吗?</p>
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我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放置在一旁。</p>
既然这么急,那就再等等好了。</p>
但是没想到,隔天霍玉安直接回来了。</p>
时隔几天再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精神气好像更好了。</p>
霍玉安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明晃晃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p>
「这是我找律师拟定的,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就签字吧。」</p>
看到财产分割的那一栏,我不由得眉头一皱。</p>
霍玉安还是真是不要脸,居然想对半分割财产。</p>
如果说没有昨晚看到的内容,也许我会同意了。毕竟这么多年,他对我,对儿子,对家庭都挺负责的。</p>
可是如今我觉得好笑,我环抱双臂冷声道:「财产的分割我不同意。」</p>
霍玉安微不可见皱了皱眉,「那你想怎么改?」</p>
我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净身出户。」</p>
霍玉安脸色一顿,「你说什么?」</p>
「宋筝,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吗?这些是共同的财产,你凭什么要求我独吞?」</p>
「夫妻几十年,这几十年我自问对你,对轻舟,对家庭都尽心尽责,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p>
但凡这些话早点说我大概就同意了,可是现在一点也不可能。</p>
9</p>
想到昨晚看到的,我不由得捏紧了手心。</p>
我甩出一叠照片,上面都是霍玉安和初恋各种亲密的相处。如果说之前的视频还不能够坐实他出轨,那么这些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据。</p>
没想到婚还没离呢,霍玉安就迫不及待跟初恋同居了。</p>
看到这些,原本游刃有余的霍玉安面色闪过心虚,但更多的是愤怒。</p>
「宋筝,你居然找人跟踪我!」</p>
我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说这是算不算婚内出轨呢?」</p>
霍玉安气极,脖子涨红,「我与书兰清清白白,你不要污蔑!」</p>
呵!好一个书兰,叫得这么亲密。</p>
昨晚因为笔记本突然坏了,我只能去用书房的电脑。</p>
平时这里的电脑都是霍玉安在使用,我给他发了信息问开机密码,可是他却没有回复。</p>
没办法,我只能试着相关数字输入,可是输入了他的生日和我的生日都显示错误。</p>
我蹙眉,输入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显示错误。</p>
就在我想放弃离开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串数字。</p>
当我输入之后,电脑居然解锁了。</p>
盯着显示器转动的图案,我的心不由得一沉。</p>
然而但看到电脑里的内容时,我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p>
直到看完所有,震惊,不可置信和悲愤的情绪都涌了上来。</p>
我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无法平复。</p>
思绪不由得飘到我与的霍玉安初相识的那一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