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关裴庭越的信息。</p>
我大多是从父辈口中以及财经新闻上得知。</p>
年轻有为的裴家掌权人。</p>
真正的天之骄子。</p>
似乎无论是怎样夸张的赞美词冠在他头上都能变得格外理所应当。</p>
但裴时桉却不喜欢自己这个小叔叔。</p>
他冷嗤：「你知道家里人都怎么形容他的吗？」</p>
「什么？」</p>
「一个出门都要考虑先抬哪只脚才能获得更大利益的标准商人。」</p>
台球碰撞发出声响。</p>
裴时桉收起杆。</p>
皱着眉认真叮嘱我一定要离那个人远些。</p>
「在他眼里，所有人和事都只可以被分为可利用的和没用的。</p>
「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真心可言？」</p>
语气里满是嘲讽。</p>
我默不作声。</p>
却又忍不住回忆起上次和裴庭越的见面。</p>
虽然只是碰巧。</p>
我避开人群想去阳台上吹吹风。</p>
但那儿似乎早有主人。</p>
本应在宴会中被众星捧月的男人站在阴影处。</p>
梳理好的额发凌乱地散落在轮廓深邃的眉骨上。</p>
烟雾缭绕中。</p>
我对上那双难掩侵略性的黑眸。</p>
很快又化为熟悉的冷淡。</p>
「抱歉。」</p>
大概是注意到我不自觉拧起的眉。</p>
裴庭越掐灭了烟，又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p>
我礼貌询问：「您要回去了吗？」</p>
他一愣，有些不甚熟练地扯了扯嘴角：</p>
「这里难得清静，我以为只会有我一个人。」</p>
我笑了笑。</p>
即便我和裴时桉是青梅竹马。</p>
但对裴时桉的这个小叔叔，我也谈不上多熟悉。</p>
所以客套几句后。</p>
裴庭越就又回到了宴会厅。</p>
我以为这就到此为止。</p>
直到有个女侍应生突然送来了止痛片和热水。</p>
「那位先生说，比起显眼的外套，或许您会更需要这个。」</p>
我讶然，反应过来地看了眼周围。</p>
这才发现裴庭越让出的这个位置是阳台上唯一一处吹不到风的。</p>
小腹处疼痛剧烈到无法忽视。</p>
我忍着耳后根处的烫意，低声说了句谢谢。</p>
又不自觉地看向人群中那个极为耀眼的存在。</p>
我直觉裴庭越并非他们口中那般不近人情。</p>
可到底那时候我只在意裴时桉。</p>
又见他吃醋似的要我更不能因为裴庭越那张脸就对他态度好。</p>
我有些好笑。</p>
但都一一应了下来。</p>
直到转身对上一道沉沉的目光。</p>
是裴庭越。</p>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p>
我有些尴尬。</p>
更多的是莫名而起的心虚。</p>
裴时桉倒像是个没事人样，挑了挑眉：</p>
「哟，大忙人也来玩了？」</p>
裴庭越错开目光，平淡地「嗯」了声。</p>
又去拿杆：「来一局？」</p>
「求之不得。」</p>
错身经过时，裴庭越态度寻常地朝我微微颔首。</p>
算是打了个招呼。</p>
我松下一口气。</p>
猜测他应该是没有听到的。</p>
后来没过多久这人就去了国外开拓市场。</p>
我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p>
可如今裴庭越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p>
反倒又让我记了起来。</p>
不免心虚。</p>
但这对我而言又是一个极好的机会。</p>
于是我也顾不上旁边还站着的裴时桉：</p>
「裴先生。」</p>
震耳的音乐声乍响。</p>
正好掩盖住那一声「裴先生」。</p>
乔语那边似乎又出了什么意外。</p>
她面露焦急地频频往裴时桉这边看。</p>
裴时桉犹豫了下。</p>
最后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p>
就松开我的手，走向乔语。</p>
我也懒得再去看这两个人，脚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p>
等到音乐声小了下来。</p>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开口：</p>
「你上次和裴氏合作时提出的方案不错。」</p>
我：「？」</p>
「前不久李书告诉我，说你希望能有机会向我请教。」</p>
那人停顿了下。</p>
大概是实在想不到什么能够编下去的话了。</p>
他低声说：「我后天回国。」</p>
话音落下。</p>
突然陷入一阵沉寂。</p>
方案是半年前提出的。</p>
和李书说的那句话不过是合作结束后的一句客套话。</p>
有几分真心彼此都心知肚明。</p>
可裴庭越却偏偏用了这两个借口。</p>
又打来了这通电话。</p>
我一愣。</p>
先前所有的焦躁和不安却仿佛都落到了实处。</p>
我没忍住笑弯了眸子。</p>
又故意换了一个更亲近的称呼：</p>
「好，那我等小叔叔回来。」</p>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东西被打翻的声响。</p>
我故作不解：「小叔叔怎么了？」</p>
「没什么。」</p>
裴庭越的声音重又响起。</p>
嗓音沉了几分：</p>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p>
我敏锐地察觉到裴庭越的情绪比先前冷淡了不少。</p>
动作一顿。</p>
怎么感觉……裴庭越并不喜欢这个称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