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哎?这么重的伤一眨眼全好了!”</p>
胳膊被来人拉扯着,江绾言不悦地皱起眉头,往后一挪,目光沉沉地扫过眼前的三人。</p>
最边上的男孩眉目不悦,抱着一把刀一言不发,是那个叫沈逸的侍卫。</p>
他身边的两个女孩一个娃娃脸,一双圆眼弯成月牙的形状,略带婴儿肥的脸颊陷出浅浅的梨涡,扑在她的床头对她上下其手。</p>
另一个女孩身材高挑修长,淡漠的眼中流露出隐隐的杀戮,眉心处殷红的朱砂带着几分妖异。</p>
“这是提督大人赏你的两个侍女。”见江绾言醒了,沈逸向他介绍道。</p>
江绾言听到这话,蹙眉抬头看了两人一眼。</p>
“奴婢槐夏,见过大小姐。”</p>
“大小姐你好呀!我叫竹秋,竹球的竹,竹秋的秋!”</p>
江绾言没任何犹豫:“我不需要监视器。”</p>
沈逸挑眉,监视器是什么他不知道,但监视他知道,估摸这位大小姐误会了,他解释道:“这两人是来保护你的,是你的人,已经和你签订了血契。”</p>
血契,多用于主仆,仆人将护心血交由主人,可被主人随意掌控生死,以追求绝对的忠诚。</p>
江绾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血脉,果然多了两滴不属于她的气血。</p>
她的心情颇为复杂,沈卿石这是多看不起她!</p>
“江绾言!你给我出来!”</p>
“老爷,浅浅好心去接大小姐,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我、我的心啊!”说着便脚下一软,倒在丫头身上。</p>
“夫人,您——啊!”</p>
丫头话没说完,脸一歪,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两粒白花花的东西从口中喷出。</p>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看向站在廊下淡定甩手的少女,低垂着眉,嘴角勾成一抹尖锐的冷笑,脸上的胎记衬得这张脸尤为恐怖,“不过是外室爬了床,也配称一声夫人!”</p>
“哎呀!大小姐你的手这么金贵,以后这种脏东西让竹秋来收拾!”说着便拿出帕子细细为江绾言擦拭,连指甲缝都没放过。</p>
江辰瑾脸色一变。</p>
云婉清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绾言,眼底闪过一抹阴狠,随即扑在丫头怀里哭了起来。</p>
“老爷!言儿她、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啊!”</p>
竹秋是风系,等众人捕捉到她身影时,她已经回到江绾言身边邀功,“小姐,你看我学得快不快!她竟然不自称妾身!”</p>
云婉清一口气上不来,彻底晕在了丫头怀里。</p>
“江大人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p>
一个高挑瘦削、异常俊美的少年抱着刀从屋外款款而来。</p>
沈逸的声音很稚嫩,加上老成的模样,活像穿大人衣服的孩子。</p>
这是沈卿石身边第一护卫,江辰瑾当下脸色一变,这是问罪的意思?江绾言得罪了沈卿石?他顿了顿。</p>
沈卿石可不是好惹的!</p>
“沈侍卫,下官这个废物女儿从小在乡下长大,目无尊卑,行事更是没个法度,如有得罪的地方,请沈提督随意处置。”</p>
沈逸眉心一簇,他怕辱女子名节,特意从窗户爬出去,再从外面走进来。</p>
而这个江绾言的亲身父亲,却恨不得多给她安些莫须有的罪名!</p>
“贵府二小姐曾说带了厚礼向大人赔罪,后面大人看二小姐实在无力也就没有讨要,现在莫不是不承认了吧?”</p>
厚礼?</p>
江辰瑾唰得转头看向晴止,后者眼神躲闪,支吾道:“是、小姐是说......”</p>
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辰瑾暗暗咬牙,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p>
给?江府有什么是那个狗宦官能看上的?</p>
不给?日后那狗宦官不知道在陛下面前怎么编排他!</p>
江辰瑾勉强平复神色,对沈逸抱歉地说,“真是让沈侍卫见笑,江府有什么看得上的,孝敬给提督大人是应该的。”</p>
沈逸撇了撇嘴,“赔礼嘛,我看江大人储物袋里的东西不错。”</p>
江辰瑾捂紧储物袋,里面是一颗从黑市重金买来的一品疗伤丹!</p>
他做得隐秘,沈逸是怎么知道的?</p>
沈逸看到了江辰瑾的动作,再看到他紧张的神色,嗤笑一声。</p>
“江大人莫不是舍不得,这出尔反尔的可不好。”他作势要走。</p>
江辰瑾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可是又不得不给,毕竟他打不过沈卿石。</p>
讨伐不成,一品丹药也没了。</p>
江辰瑾将丹药小心翼翼地递给沈逸,哪成想对方想也不想地抛给了江绾言,“这玩意虽然垃圾了点,但好在能美容养颜!”</p>
江绾言展颜一笑,露在阳光下没有胎记的半张脸白皙精致,格外的好看。</p>
她道了谢后,便将丹药揣进了怀中。</p>
江辰瑾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杀意更浓,手背的青筋暴起,天境中期的威压朝着江绾言扑去,灵力在他手心凝聚,在挥出去的瞬间被江潮生生拦下。</p>
“老爷,来日方长!”</p>
江辰瑾的眸光闪烁了下,拂袖而去!</p>
沈逸也离开了,院子里回归平静。</p>
江绾言把竹秋和槐夏打发出去,从落影簪里取出洗髓丹,没有过多犹豫就放入了口中。</p>
心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脑袋里有根线突然断开,眼前的视野剧烈晃动,等江绾言反应过来,她已经从床上滚下跌坐在地上。</p>
剧痛从心口向四肢蔓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经脉一寸寸断裂,豆大的血珠细细密密地从每一寸皮肤冒出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p>
提督府内,沈卿石躺在暖轿上,边听沈逸汇报,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犯人鞭笞,猛地心口一痛。</p>
“怎么了大人?”见沈卿石神情严肃,沈逸出口问道。</p>
“出去办点事,你盯着他们。”尾音还没散去,沈卿石系好衣袍,从十尺高的墙头一跃而出。</p>
沈逸叹了口气,他的英勇事迹才吹到三分之一!</p>
正当江绾言要被狂风般席卷的痛苦吞没时,她的身子便被一个滚烫的怀抱抱了起来,好闻的药香席卷了全身。</p>
她艰难地撑开眼皮,对上一张阴柔到极致的脸,让她有一瞬间忘了痛苦。</p>
沈卿石!</p>
沈卿石见她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额头上,鼻翼一张一合,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的指甲早已经插进了肉里。</p>
心下一紧,掌心贴上她的后背,缓缓地输入灵力来平复她体内失控的元素。</p>
“大腿......”江绾言握住腰上的手,半眯着眼看他。</p>
“......嗯。”沈卿石不懂,但估摸是在叫他,难得好脾气地应了一声。</p>
江绾言哭丧着小脸,指了几个疼到麻木的地方问道:“你这里这里这里这里疼吗?”</p>
“没感觉。”</p>
江绾言摊倒在他怀里:“......”她现在连头都疼了。</p>
经脉在沈卿石浓郁的灵力抚平下,一次又一次断裂,一次又一次重组,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宽更坚韧,折磨、窒息,看不到尽头的痛,那感觉,如花凋零,如草折根。</p>
天色渐沉,江绾言浑身被血和汗浸透,疼痛却没有半分平息,意识开始模糊。</p>
那糟老头子,是来害她的吧!</p>
所有的感觉在瞬间全被夺走,江绾言身子一软,在沈卿石惊惧的眼神下停止了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