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864字）
“爸爸，是不是只要尹阿姨肚子里有小弟|弟，你就会和妈妈离婚，和尹阿姨结婚了？”</p>
孩子的一句话，让闹哄哄的包间瞬间安静下来。</p>
罗砀虽然已经是五岁孩子的父亲，但他仍旧像个风流矜贵的公子哥，端着酒杯的模样说不尽的风流。</p>
视频里，他不见怒色，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p>
笑骂，“胡说八道什么？”</p>
“我没有乱说，妈妈当初也是这么做的，为什么尹阿姨不行？ 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尹阿姨能做我的妈妈！”</p>
说完，罗介闭上眼睛，对着蛋糕认真许愿。</p>
摇曳的烛光映着孩子的脸。</p>
片刻后，他睁开眼，转过脸对着尹卿月，动了动唇。</p>
那是屈明遥绝不会看错的两个字</p>
——妈妈</p>
视频到这里结束。</p>
那头发来视频的闺蜜愤怒咆哮，嗓门大到三里外都能听见。</p>
“你这什么畜生儿子？！你当初怀他，觉睡不好，饭吃不下，生产的时候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几年你把他拉扯大，他背着你吃屎了，在外面喷粪？”</p>
“还有罗砀！儿子过生日不带亲妈，把小三带着！这是人干出来的事？他脑子里都是屎吧？我知道了，你儿子会这样都是遗传了罗砀脑子里的屎！还有那个尹卿月，不是助理吗？她要不要脸？”</p>
语音结束，沈怀荷的声音不绝于耳。</p>
屈明遥又看了一遍视频。</p>
罗砀和尹卿月分坐在孩子两边，像极了一家三口。</p>
尹卿月是罗砀前两年招聘的助理。</p>
大学毕业没多久，漂亮又有活力，笑起来很有感染力。</p>
屈明遥见过她两次。</p>
一次是罗砀醉酒，她开车送罗砀回来。</p>
另一次是屈明遥送罗介去公司看罗砀。</p>
恰逢中秋，尹卿月送了她一条丝巾。</p>
屈明遥一开始对这个助理很有好感，儿子也是。</p>
儿子和她越走越近。</p>
尹卿月在儿子的口中从那个漂亮的助理姐姐，变成了尹阿姨。</p>
“尹阿姨什么都会，她好厉害。”</p>
“为什么妈妈你不懂？尹阿姨知道，我去和尹阿姨说。”</p>
“妈妈你只会管我，这个不让我做，那个不让我玩！尹阿姨就不会！她特别好！为什么尹阿姨不是我的妈妈？！”</p>
屈明遥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也和罗砀提过这件事。</p>
可罗砀的不以为意，让问题更加严重。</p>
在罗砀口中整件事是她多想，是她无理取闹。</p>
屈明遥和他辩了两句，罗砀就冷了脸。</p>
“你自己不会教孩子，还怪别人讨儿子喜欢？屈明遥，你能不能反思一下你自己？”</p>
屈明遥动了气，单方面阻断了罗介和尹卿月的往来。</p>
没想到他们私底下还在联系。</p>
儿子那一句无声的妈妈，像一把利刃扎进屈明遥的肺腑。</p>
她看向桌上的蛋糕。</p>
提前一周订好的款式。</p>
边上还有她精心准备的礼物。</p>
刺目的疼。</p>
她今天早早去学校接罗介，却被老师告知，罗砀给罗介请了病假。</p>
屈明遥打电话问罗砀，才知道罗砀给罗介准备了生日派对。</p>
没要她去，也不告诉她地点。</p>
尹卿月却在那里。</p>
-</p>
将近十点，罗砀的车才停在别墅大门口。</p>
他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p>
尹卿月从副驾驶上下来，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罗介。</p>
她穿着一身休闲装，青春又靓丽。</p>
站在罗砀的身边，简直一对璧人。</p>
反观屈明遥。</p>
简简单单的家居服，连身材都看不出来，被衬得灰扑扑的。</p>
尹卿月看到她，微笑道。</p>
“太太，晚上好。”</p>
屈明遥转头给家里的张姨递了一个眼神。</p>
张姨立马上前将孩子抱过来，带上楼安置。</p>
没等屈明遥开口，罗砀对尹卿月说。</p>
“你先回去，我让司机送你，你喝了酒，别开车。”</p>
转头吩咐家里的司机送尹卿月回去。</p>
体贴又细致。</p>
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看着谁的时候，很容易给人被爱的错觉。</p>
以前罗砀总会用那双眼睛看着屈明遥。</p>
说：“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我保护你，我永远保护你。你要是不和我说，我就……把你的零食都吃光！”</p>
少年信誓旦旦的承诺在今天看来尤为可笑。</p>
屈明遥看到尹卿月的耳朵红了。</p>
上车前朝她投来的一眼，有一闪而过的得意和炫耀。</p>
罗砀走上台阶。</p>
屈明遥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p>
“孩子不想让你陪他过生日。”</p>
“孩子想做什么，你就让他做什么？他想让尹卿月做他妈，你也答应？”</p>
罗砀意外地挑眉，眉宇间有怒气。</p>
“你监视我？”</p>
他冷笑，“孩子两句玩笑话你也放在心上？别那么小肚鸡肠。”</p>
罗介那么认真，他视作玩笑话？</p>
他总是这个态度，才让孩子肆无忌惮。</p>
罗砀眼神很冷。</p>
“你别忘了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安分点，看在孩子的份上，罗太太的位置还是你的。”</p>
屈明遥觉得呼吸不过来，眼前一阵阵地发晕。</p>
张姨走过来，“太太，你没事吧？”</p>
屈明遥缓了缓，“罗介怎么样？”</p>
“还睡着，身上有酒味。”</p>
屈明遥皱眉，“洗澡了吗？”</p>
“不让动。”</p>
“我去看看。”</p>
屈明遥推开房门。</p>
罗介在床上睡得很熟，身上的衣服沾了酒渍，酒味是从这儿来的。</p>
屈明遥松了一口气。</p>
罗介是她20岁那一年有的。</p>
屈明遥和罗砀算得上是青梅竹马。</p>
她深爱罗砀。</p>
整个青春期都追在罗砀身后，不止一次地向他告白。</p>
八年前，屈明遥的父母为救罗砀身亡。</p>
罗阿姨做主订下了屈明遥和罗砀的婚事。</p>
罗砀一直很抗拒，他们的关系在那时降至冰点。</p>
屈明遥打算放弃的那一晚，罗阿姨给了她一杯牛奶，让她送给罗砀解酒。</p>
然后就有了罗介。 </p>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带球跑路被罗阿姨发现。</p>
之后结婚，生孩子。</p>
孩子落地的那一刻，屈明遥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硬生生地岔到了另外一条路上。</p>
她是全职妻子，全职母亲。</p>
每天都在这个精美的别墅里等待丈夫和孩子归家。</p>
屈明遥看着罗介。</p>
他完美地遗传了罗砀的长相，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和她说：“妈妈，你真好”的时候，屈明遥觉得一切都值得。</p>
她愿意用命去爱他。</p>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也许无法和罗砀走到今天。</p>
可也许也是因为罗介太像罗砀，屈明遥有时候会觉得罗介不是自己的孩子。</p>
他没有一处像自己。</p>
屈明遥动手帮孩子脱衣服。</p>
刚解开两颗纽扣，孩子就醒了，挣扎着不愿意脱衣服。</p>
屈明遥哄他。</p>
“把衣服脱了，我们洗个澡再睡好吗？你身上很脏，酒会熏得头疼。”</p>
“我不要。”</p>
“听话。”</p>
“我说了，我不要！”</p>
罗介猛地坐起来，一巴掌挥到了屈明遥的脸上。</p>
屈明遥一愣。</p>
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不是她的罗介。</p>
她的罗介又软又乖，偶尔淘气，也不会这样。</p>
屈明遥打了回去。</p>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控制着力道，打在他胳膊上。</p>
罗介“哇”的一声哭了。</p>
屈明遥压着火。</p>
“妈妈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打人，对别人出手就要做好别人还手的准备。”</p>
“尹阿姨说了，我这是保护我自己！你坏！我不要你！你滚！”</p>
屈明遥被罗介推开，站在原地看了他片刻。</p>
她倾注在罗介身上，在这个家的所有爱意，付之东流。</p>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p>
屈明遥转身走出房间，在露台站了很久。</p>
夜很黑，也很漫长。</p>
她的人生像这黑夜，漫长而又不幸。</p>
屈明遥深吸一口气，拿着手机，驱车离家。</p>
第二天晨起，餐桌上没有屈明遥的身影。</p>
罗介嚷着头疼。</p>
张姨把孩子抱下来。</p>
罗砀这才看到，罗介身上穿得还是昨天沾了酒渍和奶油的脏衣服。</p>
他怒道：“屈明遥呢？”</p>
“先生，太太昨天凌晨的时候出门了。”</p>
“孩子都不管？”</p>
张姨：“太太昨天好像心情不太好。”</p>
“心情不好就能不管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p>
张姨静了静，没说话。</p>
罗砀吩咐，“给孩子洗个澡换身衣服，送他去医院。”</p>
“太太那边……先生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p>
大晚上出门，让人担心。</p>
“最多中午就回来了，有什么好打的？”</p>
她那么爱他，赶都赶不走，有找的必要？</p>
一个孩子都带不好的家庭主妇，她离了家能去哪？</p>
这么多年了，一生气就往外跑，不就是等着他去找？</p>
他真是太宠着她了。</p>
这种幼稚的把戏，她居然还没玩够。</p>
张姨总觉得这次不太一样。</p>
想劝又把话咽回去。</p>
毕竟以前确实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