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昭禾的感冒严重了起来，请了半个月的假。</p>
等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课桌和椅子已经被移出了教室，书和作业一本本的散落出来，张牙舞爪的望着她。</p>
透明的窗户后是几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昭禾与他们对视，他们又迅速移开了目光。</p>
正当她捡起第一本书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而白皙的手也帮她捡起了书。</p>
她一怔，抬眸，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眸。</p>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摁下了慢放键。</p>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p>
他轻轻笑着，黑发微卷，眼尾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清秀白皙的脸庞，眼角有一颗小黑痣———</p>
可是她并不认识这个人。</p>
“我是转学生，今天刚来。” 他倏然出声，一下子拉回了她的思绪。</p>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伸手继续捡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温热的手背，听见他问：</p>
“你叫什么名字?”</p>
“我吗，我叫昭禾。”</p>
“姜言煦。”</p>
昭禾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捡起了剩下的几本书，谁知再一抬头，他已经将她的椅子和课桌搬了起来，回过头，开朗问道：</p>
“你坐哪里，要不要跟我坐一起?”</p>
少年的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棕，连带瞳孔也成了琥珀色，眼含笑意的望着她，寒冬的冷意在这一刻倏然消散。</p>
多年后，她再回想起这一幕，依旧会觉得这是一种治愈一切的美好。</p>
她犹豫一瞬，小心翼翼问道：</p>
“可以吗?”</p>
“当然可以。”</p>
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将她的课桌搬到了他旁边，两张课桌挨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他道：</p>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p>
他一坐在她身边，她就闻到一股淡淡香味，是那种香皂洗过衣服后，太阳晒干留下的清香。</p>
昭禾只是觉得这一切不真实的像一场梦一样。</p>
姜言煦是她遇见过最好的人。</p>
他很温柔，从不会在乎她穿的是什么衣服，也不会在乎别人看她的眼神，他给她讲题，还教她怎么用圆规在草稿纸上画小猪。</p>
他会给她分享自己的另一只耳机，他们一起在草稿本写下自己最喜欢的歌词，她小心翼翼将本子收好，夜里睡前轻轻哼唱几遍。</p>
篮球比赛，少年意气风发，穿着鲜红的球衣投篮，那一年，姜言煦很像她最喜欢的偶像流川枫。</p>
第二天，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球衣放在了她的课桌上，姜言煦拿着黑色的签字笔，在球衣的背面一笔一划写下了 “流川枫” 三个字。</p>
这三个字，和印在球衣的 “姜言煦” 重叠。</p>
他说，每当昭禾想起流川枫时，也会想起姜言煦。</p>
昭禾默默将他的话记在心底，深深的眷恋上他，每当负面情绪向她侵袭而来，他会在意她红肿的眼眶，还会问她：</p>
“你喜欢吃糖吗?”</p>
他将手摊开，是一颗旺仔牛奶糖。</p>
“吃颗糖，心情就会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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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颗奶糖在放学后从她的校服外套滑了出来，掉进了脏水洼里。</p>
她狼狈的跪坐在地上，面前是几根已经被踩熄了的烟。</p>
“贱人，你几天不来上学，沉哥还以为你死了呢。” 不良少年掐住她的下巴，低声道： “今天就替咱哥好好教训你。”</p>
昭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躲万躲，还是会被沉向晚的小弟抓到。</p>
灰暗的巷砖结满冰碴，偶尔有发污的脏水沿着墙角落下，他拽住她的头发，强迫她弯下身子，道：</p>
“把这脏水给老子舔干净。”</p>
她已经被掌?过，脸颊口腔肿胀，光是呼吸都牵扯着疼痛。</p>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突然传来：</p>
“住手!”</p>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昭禾的心一沉，扭头看去，只见姜言煦步履匆匆的朝这个方向走来，灰色的围巾在他身后随风飘扬。</p>
一片混乱中，姜言煦将她拉起来，不由分说的挡在她面前，她捂住红肿的脸颊，怔怔的注视着他的背影。</p>
上层阶级的圈子彼此认识，林尧一行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道：</p>
“姜哥，这个人... ...”</p>
“我不管她是谁。” 话未说完，姜言煦出声道： “你们谁都不能伤害她。”</p>
听见这句话，昭禾滚圆的眼泪直直淌了下来。</p>
等林尧那些人离开之后，姜言煦转过身，她下意识低头，试图掩盖自己狼狈的伤痕，余光看见他的球鞋离自己近了两步。</p>
小心翼翼的，两步。</p>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抹去依旧在汩汩往下流的鼻血。</p>
她意识到这是一块手帕。</p>
他干净纯粹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p>
“谢谢。” 昭禾嗓音哽咽，她抬眸又垂眸，轻轻颤抖，轻声道： “谢谢你。”</p>
姜言煦轻轻一笑：</p>
“我们之间不说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