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
他们这是怎么了?
以往只要两年站在一起,二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脸上的笑容更是不曾变过。
然而现在两人虽然站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恭恭敬敬,看起来和谐,但是,两人之间总有几分若隐若现的淡漠与疏离。
笑还是一样的笑,话也还是一样的话,可是他们两人之间,真的少了分默契,多了分疏离。
云轩扬不禁想起了向洛云的话,昨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你的意思是?”云凌溪嘴角微扬起好看的弧度,眨眨眼,一副不解的样子。
向洛云亦是好奇的挑挑眉,洗耳恭听的准备听听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轩扬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建文帝,薄唇轻抿,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说罢,为建文帝小心的拉好被子,起身退出。
身后,云凌溪同向洛云对视一眼,仅一眼又各自移开,默然的跟在云轩扬的身后,离开了乾坤殿。
这是一座行宫,平日里甚少人会经过这里,向洛云和云凌溪坐在桌子两边,正对面的是云轩扬,三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大眼瞪着小眼。
“咳咳咳……”良久的沉默之后,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云凌溪旧疾还未好全,这座行宫平时甚少人来往,有些潮湿与霉味,刚走进来不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胸口处的不适。
云轩扬为他倒了杯刚命宫女送上来的茶水给他,出声说道:“二哥,注意身子。”
云凌溪微微一笑,“不必挂心,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顿了顿,他又道:“不知轩扬带我们来这儿是为了?”
云轩扬看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二哥是什么时候发现六弟有问题的?”
其实他想问的是,他们之间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然而话出了口,却变了样子,他害怕听到答案不是他所希望的。
云凌溪还未回答,向洛云便站起身来,淡淡的道:“轩扬,我现在只是一位小小的国士,这些话,我实在不该听。”
这样牵扯到皇家秘辛之事,听得越多,死得越快,她这条命使命太重,她没有冒险的权利。
“洛云。”云轩扬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留下来吧,有我们在,没关系的。”
向洛云迎上云轩扬真挚的眼神,略微犹豫了一下,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又坐了下来。
云凌溪幽深的瞳眸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中,呼吸有片刻的停顿,而后缓缓的垂下眸。
“二哥?”待向洛云坐好后,云轩扬回头朝云凌溪看去。
云凌溪嗯了一声,慢慢的道:“我也只是感觉到六弟有些奇怪,并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情,还不能下定义的。”
云轩扬微微皱起眉,“其实,在今天之前,大哥也曾经和我说过六弟的事情。”
“嗯?”云凌溪抬眼看他,“你是说大哥也曾经说过?”
“不错。”云轩扬道:“大哥虽然不理朝政之事,但是很多事情大哥还是知道的,他之前也是说六弟恐怕有假,但我觉得此事不太可能,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闻言,向洛云有些诧异,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云凌溪一眼,他面色不变,眸光却低沉了几分,向洛云不惊暗暗心惊,一直以为云凌溪才是所有皇子中最大的阴谋家,然而现在才发现,似乎太子才是那藏得最深的人?
一深居宫中只喜欢舞风弄月的太子殿下,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他却是知道了最多秘密的人。
那么,云凌溪的身份……他会不会也已经知道了?
“咳咳……”云凌溪捂着胸口,潮湿的空气让他胸口压抑的有些疼痛,脸色微微发白,“那,他还有说过什么么?比如,证据?”
“这倒没有。”云轩扬摇头,“只可惜现在大哥已经离开了皇城,要不然可以向大哥问清楚这件事情。”
“我身上有件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证明。”向洛云忽然说道。
闻言,两人的目光立刻落在她的身上。
“什么东西?”云轩扬急切的问道。
云凌溪则看着她,不说话,眸底暗沉。
向洛云没有看他,沉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锦囊放在了桌上,“这是我偶然在湘妃娘娘亲信的一个宫女身上得到的,当时见她们似乎很看重这个东西,于是便留了起来。”
云凌溪目光一闪,蓝色锦囊……
这是太后寿辰那日,他们在伺候皇后的宫女行房中发现的那个锦囊,后来因为那两个宫女发现了他,以为他和谁在偷情,急冲冲的跑了,连锦囊都没带走。
他记得很清楚,那明明是皇后的东西,而她却说是湘妃……
云轩扬不疑有他,连忙问道:“这是锦囊里装的是什么?”
“是南疆的一种剧毒,正是陛下身上中的那种毒。”
云轩扬抓着锦囊的手瞬间一顿,“竟然……是他要害父皇……”他的眸色有一抹沉痛,“虎父都知不该食子,而他却想害生他养他的父皇……不,他一定不是真的六弟,六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洛云。”云凌溪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真的这么肯定,毒是幕天下的?”
向洛云坦坦荡荡的回视他的目光,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下毒的人是她向洛云,然而,向洛云却是面色不改的道:“凌王殿下言重了,我只说这东西是在湘妃娘娘那里得到了,敲锦囊里的毒是陛下身上中的毒一样,至于谁下的毒,洛云不敢妄下断言。”
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叫断言?
云凌溪眸心森冷无垠,昨夜她低声细语似乎还在耳边。
你走……
他已经走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敌人了么?
“二哥,洛云推断的不会错的。”云轩扬自始至终都是相信向洛云的,因此,完全不疑有它,“或许真正的六弟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你也说了,这个六弟可能并不是我们真正的兄弟,所以我想很有可能这件事是六弟一手策划的。”
向洛云移开眼神,默默的在心里对云轩扬说了句对不起。
云凌溪眼神暗了暗,却是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向洛云继续道:“轩扬,我觉得你可以从湘妃娘娘身上入手,如果云幕天身上真的有问题的话,作为母亲的湘妃娘娘是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可是湘妃娘娘却一直保持着沉默,这就说明了两种可能,第一,湘妃也是主谋之一,第二,她可能在故意装傻,等到适合的时机,再一举揭发。”
云轩扬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点头,“不错,很有可能,就按你说的方法去做,二哥,你觉得呢?”
云凌溪淡淡的道:“我没有意见,你决定吧。”
听到他的话,云轩扬一笑,有些自责的道:“也是,二哥身体还未痊愈,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洛云,二哥的病,就拜托你了。”
向洛云微笑的点头,“轩扬你放心,凌王殿下身上的只是一些旧疾,比起之前来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痊愈了。”
云轩扬略带感激的看着她,“洛云,谢谢你。”他深情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温柔爱意,向洛云微笑的回望她,浅浅淡淡的笑容嫣然。
云凌溪豁然站起身来,淡淡的道:“那就这样吧,府里还有些事,我便先回去了。”
云轩扬点了点头,“嗯,小心点。”
向洛云额首,“恭送凌王殿下。”
云凌溪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回头,便直接离开了。
秋风落了舞步跳动,长长的锦袍落了风中浸染了一寂孤单的颜色,向洛云凝视他的背影,目光微动,良久,轻轻一声叹息,慢慢的垂下了眼帘。
拜别了云轩扬,向洛云半低着头往雨落阁府走去,一路上路人的指指点点,不屑与辱骂的话语过了她的耳,却是无动于衷。
现在的脑袋很清醒了,自然是想起了之前在幕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她虽然有预感她和云凌溪之间的断袖之嫌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却不想,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成这样了。
这其中,恐怕也有不少云幕天推波助燃的结果吧。
想到这眼中一道冰冷快速划过,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懂得害人,就必须准备着有朝一日反被人陷害的时刻,否则,就等着万劫不复吧。
她漫不经心的顶着众人的目光回到雨落阁,才刚走进正厅,一袭锦袍风雅之人正坐在正厅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见她进来,不做声,只是看着。
向洛云一点都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云凌溪,在她拿出那个蓝色锦囊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来找她的。
所以她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