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当晚
这一夜,汤雅如在反复中辗转,在恶梦中惊醒,梦里全是火光,一个又一个被活活烧死的亲人,他们在梦中向她求救,而她却不能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火活活烧死。
在梦里惊叫着醒来,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谢静娅听到后,起身便去了汤雅如的屋子里,见着她呆坐在步床上,额解冒着细细的微汗。这样的场景就像每一次,她从梦中醒来一样。
她走近她,将汤雅如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道,“师姐,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的呢喃细语,不仅仅是在给她力量,也是在给自己力量。
后半夜,谢静娅没有再回自己的屋里,而是和汤雅如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这样的日子,连着过了三天。
三日后,京光尹给汤府结了案:走水!
说汤府内有一库房,里面存放了大量的煤油,因着煤油倒了,可能是看管库房的婆子不小心留下了火种,因此引发了这一场灭顶之灾。
当谢静娅问及汤府是否有煤油库房时,汤雅如只是摇了摇头,对此,她真的不知道,府里的一项事务都是汤大太太在管着,她又是个一向厌倦内宅地方的人。
皇上对于汤雅如暂时住在谢府,命着宫里的太监和嬷嬷送来了许多的东西,吃穿用度,应有尽有,关于日后汤雅如的去处,待缓些日子后,皇后会亲自召见她,只道谢府绝不能亏了汤雅如。
这些日子,谢府倒是平静了好些日子。
这一日,在给谢太夫人请早安时,谢太夫人对着谢静娅道,“五丫头,听说京城云山下有个庙宇,那里是专门给过世之人点长明灯的,希望死后能安然超度,这汤小姐现在就是孤身一人,你问问她的意思,若是想去点几盏长明灯,你便回了祖母,祖母给你们安排人!”
对于汤府的遭遇,谢太夫人这种冷漠之人也起了侧影之心。当然,皇上的表态也得让她必须照顾好汤雅如,这给汤府的人点长明灯,是一件极为给谢府添脸的事,她当然要做得好一些。
“哦,如若有着这样的事,那我回去与汤小姐说一说,若是她同意,那我便回了祖母。”谢静娅应声回道。
谢太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汤小姐也是个怪可怜见的,这全族的人没了,她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日后……”
“汤大人为皇上守卫边疆这么多年,皇上定不会让汤大人唯一的骨血受委屈的!”谢静娅适时地提醒她两句。
“嗯,五丫头说得对,所以咱们定要对汤小姐多家照顾才是。”谢太夫人又对着谢静怡道:“七丫头,你若无事,也多陪着汤小姐耍。”
“是,孙女知道了!”谢静怡调皮地回道。
待谢静娅回了院子,将今日祖母说的话与汤雅如说了一通。
“师姐,你可否想去?”谢静娅询问她的意见。
汤雅如这些日子沉默了很多,眼神总是淡淡地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悲。
“去吧!我也想替亲人点几盏长明灯,希望他们在那里也能时时见着光亮,希望他们知道这里还有人牵挂着他们!”
谢静娅知道她想去后,便命着半香去回了谢太夫人。
待半香回来时,将自己所听到的一些话说与了谢静娅听。
“你确定吗?”谢静娅淡然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来。
半香肯定是说着,“奴婢亲耳听着老夫人对吴嬷嬷说的,说她提的这个点长明灯的建议能让外人知道谢府对汤小姐的重视和照顾,奴婢听着她们说这些,便在外头多候了一会才进去的。”
“老夫人有说什么时候起程吗?”谢静娅冷声道。
“因着云山的路途有些远,老夫人说明儿个用完早膳便去,这样的话便可以不用在外面宿。”半香将谢太夫人的话传答给过来,“老夫人说这一切二太太都会安排好的,说晚膳就在咱自己院子里用了,明儿个路上会有些累,让您跟汤小姐今儿个晚上早些歇下,别倦了睡意。”
既然是吴嬷嬷提的建议,那这事就有待细查一番了。
“外院那边好好的查一查,明儿个要用的马车,一定要仔细些,让阿祥注意着今儿个晚上给马喂的夜草是不是添加了东西,吃食方面,凡不是我们自己做的,都不必带上。”谢静娅细细的叮嘱着。
半香点头回道,“奴婢马上去外院通知阿祥,吃食方面也定不会让小姐担忧的,奴婢一定亲自准备!”
看着半香现在处理事情越来越稳妥,谢静娅的心里也甚是安慰,重活一世,虽然未能挽活娘亲的命,至今她改变了身边一些人的命运,那么,她的命运一定也能改变!
谢安邦听说了她们要去京城云山点长明灯,便主动的说为了保护她们俩的安全,身边除了丫环婆子,还要给她们俩带上几个家锻侍卫,对此,谢静娅便也没有拒绝,这个时候,多些人保护定是好的。
夜里,外院的人传了话,半香得了令之后便去回谢静娅。
“阿祥说一切都正常,马的每一处他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意外,给马喂的夜草他说……他都亲自尝了,没有异味!”
“是我太多心,还是这苏氏转性了?”谢静娅有些纳纳地道。
对于苏氏,她绝对不会相信她会转性!
半香见着谢静娅还是不放心,便道:“小姐,该检查的奴婢上上下下都查了三遍,大老爷派的保护的侍卫是从京兆尹那里借来的,这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侍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汤小姐若是出了事,京兆府尹是脱不了干系的,相信他们不会做这起子事情。”
对于这一点,谢静娅还是比较放心的,那些个侍卫都是有户籍的,若是她们出了事,这些侍卫绝对脱不了关系,京兆尹也脱不了关系,最重要的是,汤府走水定案是意外,若是这汤雅如没了,那么汤府走水这个意外就显得不那么真实了,要知道,汤府之前发生了两起灭门悬案,汤府与他们不同的是死的形式不一样。
“那如果这样,奴婢就不知道还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了。”半香有些难言地说道。
见着她比自己还苦瓜的脸,谢静娅反而笑了起来,或许真的是她太想多了,这次也许真的只是想给谢府的脸面添些光而已。
第二日早上,用完早膳,整带好所有的东西后,谢静娅与汤雅如领着丫环婆子以及府里的家锻京兆尹那边的四位侍卫,对于这样比较大的排场出门,汤雅如并没有表出不乐意。
虽然她们二人更希望是单独出行,一人一马,但这是谢太夫人提出来的建议,要想单独二人出府去云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张旗鼓有大张旗鼓的好处,至少那些有心之人不敢乱来。
一路上,汤雅如的话都不多,谢静娅又因着昨儿个晚上没睡好,所以在马车内晕睡了大半路。
晌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云山,这是一个安静的庙宇,里面的僧人不多,庙宇的一处点挂着许多的长明灯,长明灯柱都贴有字迹,这应该是点灯的人家,看着那一盏一盏的长明灯,就像是一个跳动的灵魂。
老和尚将手放在胸前,望向汤雅如道:“施主,您想点供几盏灯?”
汤雅如望着那一盏盏闪着柔和光亮的灯,若有所思地回道:“方丈,我想点一盏更大的灯,可以吗?”
“可以的,施主将您要为点灯的姓氏告与老纳,老纳将会命人帮施主点好!”方丈和尚回道,眼神和表情都没有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跟常年做这样的事情有关。
“汤!”汤雅如轻声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女施主说的汤姓可是兵部侍郎的汤大人之姓?”方丈和尚问道。
汤雅如听着他说起父亲的名字,眼神转了转,望问他答道,“是的!”
“善哉善哉!”方丈和尚啐啐念道,“既然汤大人的受女来到这里,那就容老纳和老纳的弟子为汤府做一场超度吧!”
“方丈可与家父熟识?”汤雅如见他要给汤府亡故之人做超度,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那方丈和尚却是摇了摇头,道,“老纳听闻汤大人护卫边疆,对边疆的百姓爱戴有加,听闻汤大人不幸,老纳深感痛心。”
汤雅如见着有人念着自己父亲生平的功,自是心里感动,随即便应了方丈和尚的意思,留下来替汤府做一场超度再回去。
事情至此,谢静娅也不可能不同意,只不过回去的时间便会更晚一些,因着怕天黑路上生事,谢静娅希望方丈和尚可以兼顾一二,那方丈和尚自然应承下来,只道有些事情定要汤小姐来做才显诚意,所以汤雅如该做的事情完成后,便可以下山离去。
这种鬼神之事,于谢静娅来说,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可是于他人来说,这是一种精神寄托,就好比此刻的汤雅如,她是那样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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