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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大喜那日,应天堂张灯结彩的,堂外挤满了看戏的人潮。

    冬冬好几天前,就被带到了应天堂待嫁,出嫁那一天,在白露与苏小魅的安排下,宋家夫妇充当了她娘家的长辈,送着她出了门。

    冬冬坐在喜车上,心情既紧张又忐忑。

    一路上,她虽听不见人声,可却能感觉到那种紧张的气氛。

    她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一天的,只记得白露和宋夫人大清早就让人为她备了洗澡水,让她净身,又一起替她梳了发,上了胭脂,她们甚至拿来一件大红嫁衣让她穿上。

    因为紧张,她完全忘了问那是从哪来的,就只任她们妆点自己,然后被塞了一把扇子,送上了喜车,然后一路进了城,穿过了大半座城。

    喜车停下来时,天色已黄昏,那一瞬间,陪着送亲的白露忙碰触她的小手,「冬冬,扇子,你得遮住自己的脸。」

    冬冬见了,方想起她刚才再三交代过这儿的习俗,赶紧依照习俗举起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一阵冷风袭来,她知有人掀开了车帘。

    刹那间,她突然害怕起来。

    她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车外的景物,她所能仅见的,就是她一身的红裙,和握紧团扇的手,与露出裙摆的丁点绣花鞋尖。

    一切都是如此虚幻不真实。

    她甚至不知道穿在脚上的这双绣花鞋是哪儿来的,她从来不曾有过绣花鞋。

    那一刹,惊慌上了心,她听不见,也瞧不见,莫名的恐惧攫住了她,眼前遮住一切的扇忽然教她喘不过气来,即便白露说过得在交拜之后,入了洞房方可却扇,她却仍慌得想挪开扇,瞧清一切。

    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覆住了她揪紧喜裙的小手。

    她一怔,低垂下眼,看见那只手。

    那大手没有急着抓握,没有匆忙的拉着她下车,只是轻轻的覆着她因为太过紧张,用力到发白的小手,那只手有些黑,比她的手要大上快一倍,指腹与虎口,都长着茧,手背上还有一道被烫伤又愈合的旧疤。

    那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少爷该有的手,可她认识的少爷,却有个人,有着这样的一只手。

    那大手十分厚实,且无比温暖。

    她知道,那是他。

    他没有催促她,只等着。

    恍惚中,她能看见他的脸浮现在脑海,看见他张开的嘴,对她说。

    别怕。

    看着他稳定的大手,她能瞧见他温柔的眼。

    不怕。

    她几乎像是听见了他的声,可她当然是没听过他的声的,她听不见,但那声回响,如此清楚,在心中回荡。

    慌乱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暖暖的,她松开了揪紧喜裙的手。

    那只大手至此,方轻轻的拢握住了她的手。

    她让他领着下了车,又让他领着进了门,让他示意她在该行礼的时候行礼,让他在交拜后领她入了房。

    然后,他终于轻轻握住她持扇的手,往旁挪开,除却了遮住她容颜的扇。

    至此,她方才瞧见了他。

    大红双烛在桌上燃着,照亮一室,也照亮了眼前的男人。

    他垂眼凝望着她,抬手轻抚她的容颜。

    他的手好暖,那么暖。

    冬冬屏息的仰望着他,看见他开了口。

    「你好美。」

    莫名的羞,涌上心头,染红双颊。

    他把她手中的扇取走,搁到一旁桌上,拎起酒壶,在一对让荷叶相拥抱的白玉杯中倒了酒。

    白玉杯雕刻精美,形似洞庭荷花,花瓣片片几能透光,他将酒平均分倒在其中,方将其拿起,递了一只杯给她。

    这是合苞酒,白露同她说过了,喝了酒,她与他便是夫妻了。

    冬冬脸红心跳的接过了手,才要凑到唇边,他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微讶瞧着他,一时间,还以为他反悔了,岂料他轻拉着她持酒的手,来到了他自个儿唇边,张嘴缓缓轻啜了一口。

    冬冬脸更红,他已将自己手中那杯,递到她唇边。

    她羞涩的张开了嘴,让他把酒杯微倾,喂她喝酒。

    这酒入口即顺,微甜,还带着花香,入了喉却又在腹中热辣了起来,让心跳更快。

    「这就是合苞酒?」因为紧张,她开口询问。

    他没答,只凝望着她,就着她手中的杯,再喝一口。

    她以为他想她再喝,才要张嘴再喝一口,他却在这时将手中的酒杯从她唇边收回,搁到了桌上。冬冬又是一愣,才抬眼,他已垂首俯身,吻住了她的小嘴。

    跟着,她只觉一股香甜暖流入了口,那是酒。被他温热的酒,他更羞,却不由自主的咽下了那酒。

    他伸舌舔吻着那如露水般悬在她唇上的酒珠子,看着她粉颊红如胭脂,方稍稍退开,抚着她热烫的小脸,告诉她。

    「是的,这就是合苞酒。」

    冬冬羞怯的垂下眼,又抬起,悄声再问:「所以,我们是夫妻了?」

    他黑眸微暗,缓缓说:「还不是。」

    「不是?」白露明明说了,喝了合苞酒就是了。她困惑的看着他,问:「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还得洞房。」他嘴角噙着笑,说。

    这句,教红霞又上了双颊。

    「噢。」冬冬又羞又窘,轻轻应了一声,只道:「我知道,我没忘,我只是以为我们……已经……」

    话到后来,她脸红的再说不出口,不由得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他伸出手,抬起她含羞带怯的小脸,问:「你替我解衣,好不好?」

    解衣?

    她眨了眨眼,领悟过来。

    「噢……好……」

    这是她本来就应该做的事,冬冬被他一提醒,忙面红耳赤的上前伸手替他宽衣解带,可一双小手却因为紧张而虚软,腰带因为宽大,结也简单,她试了几次才解开,但衣内的衣带却细而长,她解了好久,才解开一个,等她替他褪下外衣,手心已紧张的微微出汗。

    因为已入冬,他这新郎官的喜衣也比较一般厚重,外衣一脱,她便能清楚感觉到他的体温包围着她。

    要解衣带,她必须站得更近,近得连他身上的味都钻鼻入心,冬冬低头垂眼,害羞的继续替他宽衣,只感觉到自己心跳跳得飞快。

    当她解开他里衣的第一个结,她感觉到他抬手拆下了她发上的一支簪。当她解开他里衣第二个结,他又悄悄摘下她发上另一个簪。

    这下,教她更加不敢抬首,只感觉到长发缓缓倾泄,感觉到他热烫的鼻息,拂过她的额,她的发,她的耳,落在她无所遮掩赤裸的颈项上。

    她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然后,她解开了最后一条衣带子,松开了他的衣,抬起微颤的手,将他的里衣敞开,褪下那厚实的肩头。

    上回,灯是熄的,没点上烛火,她什么也没瞧清,可这一次,双喜红烛放着光明,将一切照的清楚明白。

    他颈上的喉结,强壮的胸膛,结实的腹肌都一览无遗,她甚至能瞧见他皮肤的纹理,和在小腹上往裤头里延伸的些许黑色毛发,更能看见他胸膛上已然挺立的乳头。

    一时间,冬冬真不知该把一双眼往哪儿放,她羞窘的挪开了视线,可没一会儿,却又忍不住挪了回来。

    每当他吸气,它们仿佛就更靠近她,似要碰触到她,甚至像是在请求她的抚摸,让她不禁握紧了手,怕自己真的不知羞耻的贴上了手心。

    这念头不知打哪儿来,教她羞红了耳,莫名感到口干舌燥。

    她应该要继续替他解开裤头,可一双手,才碰到他,就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熨烫着她的指背,她尽力维持着镇定,不让指背碰着他,可那好难,每一回指节不小心轻刷而过,她都忍不住一颤,不禁觉得手软。

    然后,忽然间,她发现,这件事,不止影响了她,也影响了身边的男人。

    每一回当她轻触到他,被她触碰的皮肤就会微微绷紧收缩,拂过她颈上的灼热气息就会稍止,直到她离开,那热风才又再起。

    他屏住了气息,就如她一般。

    冬冬微愣,不自觉被吸引,她仍不敢抬首,却忍不住试探性的已指背轻触,拂过。

    他停止了呼吸,轻握着她长发的手,紧握成拳头。

    他垂眼在瞧,她知道,他在瞧她的手,她能感觉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

    所以,这就是他那天已指背摸她脸的感受?

    无法控制的,冬冬让指节缓缓来回,感觉他再吸气,微颤。

    发现自己能控制他的反应,让人没来由的着迷,等她发觉,她已不由自主的伸长了手指,改已指腹,轻触他热烫的皮肤。

    他坚实的小腹摸起来像豆干,却更温暖,更坚韧,迷惑又好奇的,她往上轻抚,感觉到指下的黝黑的肤微颤。

    那回之前,她从来也不知,他衣下的身体如此强壮,黝黑,她晓得他有时会直接在坊里帮忙,可怎会晒得这么黑呢?黑得像日日下田的农人,像在盛夏洞庭船上打渔的渔夫。

    不知为了什么,他的肤上,起了点点的鸡皮,她将眼帘抬高一点点,瞧见他胸前那两点凸起更加挺立,好像在召唤她吮吻一般。

    她记得上一回,他如何含住吸吮逗弄着她。

    唾液在口中分泌,教她不禁轻咬着唇,迅速又垂下了眼,怕他发现自己紧盯着他那儿,发现她羞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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