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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

    女人,伸手点亮了灯火。

    火光照亮一室,让满室添上温暖的颜色。

    「今儿个,我去了趟纸坊,帮你拿了些冬衣过去,你要是在那儿弄湿了衣,便能替换,还顺便帮你稍微收拾了一下。」

    女人说着,替他泡了壶热茶,扯着嘴角,喋喋不休的笑道。

    「坊里的人都知你那儿乱呢,害我都为你不好意思起来了。」

    男人看着那小女人把茶杯塞到他手里,又跪在他身边替他脱鞋袜。

    「对了,我还遇到了好几位熟人,有人说他家从我爹那时就开始和我爹买豆腐了,还有个大娘和我要五香豆干的配方……」

    打从进了门,她就嘴角含笑,叨叨絮絮的说着今天出门遇到的事,她帮着他退去大衣,为他送上热茶,替他脱去鞋袜。

    在这之中,她那张小嘴就没停过,可从头到尾,她却始终垂着眼。

    「我还帮你把一些脏掉的衣物收了回来,那些书我都放上书架了,我抄了书单给你,就搁在你桌上,你要是找不着,照着那单子上的分类瞧就能找着了。啊,瞧我,真是的,就啰嗦个没完,你饿了吧?我去厨房帮你弄些菜——

    当她试图要转身时,他就忍不住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这一握,终教她住了嘴,他能感觉她微微一颤,可没将手收回。

    易远知道,她一直说话不停的叨絮,不断的找事情来做,只是在遮掩紧张,只是想转移话题,想掩饰她藏也藏不住的惊与惧。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看见她在点灯,倒茶,脱鞋袜时,小手那止不住的颤。

    就现在,他握住了她,依然能感觉她那几不可见的微悸。

    心,莫名紧缩着。

    衣袖下,她似豆腐般柔嫩雪白的皓腕上方三寸处,有着鲜明的五指红印,教人看了触目惊心,那可恶的混帐是如此用力,才会隔着厚衣服也留下这么清楚的指印。

    恼恨的火气又再上涌,他方才真该当场就掐死那色欲熏心的混帐!

    牵握着她的手,他伸手从桌案旁的匣子里翻出伤药,将苏小魅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敷上那可怕鲜明的红痕。

    「没……其实没看起来那么严重的……」

    她沙哑的声小小,轻轻的飘入了耳。

    「我爹会武,教过我小擒拿手,方才我太紧张,一不小心用力过了头,才会卸了他的手……」

    他抬起眼,看见她终于也抬起了眼,嘴角还有硬挤出的笑容。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瞧见她眼中残留的惊悸,能感觉她手上传来的战栗。

    他知道她有多害怕,小时候被欺负的阴影,在她心中始终不曾消散,所以至今她上街还是会忍不住靠着边走,还是会尽力的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一刻,他真恨儿时那个蠢到极点的自己,恨当年不懂事的他不曾阻止别人欺负她,不曾阻止那王八蛋嘲笑他。

    「我很抱歉。」他下颚紧绷的和她道歉:「我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但我以为这么些年他也该长了些脑袋,我没想到他竟然蠢成这样。」

    说着,他垂眼继续帮她上药,哑声承诺。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回了。」

    冬冬坐在他前面,瞧着眼前温柔的替她上药的男人,只觉得心微颤。

    残留心中的惊怕,在他为她上药时,缓缓的消了,被他轻柔的抚触,抹去了她心上的恐惧,取而代之的,却是因他而起的心疼与不舍。

    他紧抿着唇,眉心微拧,因为未退的火气,他整张脸都紧绷着,就连额上的青筋也从方才在回廊上暴起后就没有消退。

    他那冷硬的神情,那藏也藏不住的疲惫,那为她而起的恼怒和心疼,都揪抓着她的心。

    带回神,她已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没有动,只屏住了气息。

    她有些笨拙的学习他的方法,轻轻的触碰了他的唇瓣一下,跟着伸出丁香小舌,羞涩的舔吻描绘着他在外奔波,变得有些干的唇瓣,然后他张开了嘴,让她尝到了他的味道。

    她怯怯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眼,因情欲而变黑变深。

    她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眼那般黑,是因为想要她。

    冬冬从来不晓得,自己有这样的勇气,竟主动亲吻他。

    可是,这行为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她就是不想瞧他绷着脸,冷着眼,不想瞧他眉纠结,不想他辛苦工作,回来还得被那些人扰得火气上涌。

    她只想抹去他的烦恼,只想看见他放松下来,再对她笑。

    抚着他冰冷的脸庞,方正的下巴,冬冬无法控制的靠得更近,近到能感觉他的心跳,隔着衣物,轻轻敲着她。

    她颤颤吸入他的味道,再次的,张开小嘴亲吻他。

    冬冬藏着他的唇,他的舌,亲吻他的脸庞,学着他舔吻他的耳,轻咬。

    他虎躯一震,深深的抽了口气,这莫名的鼓励了她。

    她想,他喜欢她这样,就如同她喜欢他一般。

    而她想知道,他是否也如她一样,喜欢他那样触碰她,那让她忍不住一路往下,和他一样,吮吻着他的耳,他的颈,他颈上那急速跳跃的脉动。

    他尝起来的味道那般好,不像那酒醉的家伙,只让她闻了想吐,无论何时,他身上总混杂着墨的香,纸的味,还有因为卖力工作而残留的汗水,那微咸的滋味,上下滑动的喉结,急促的脉动都在她舌尖,在她唇下。

    然后,她的小手不知怎溜到他的衣襟里,抚着他结实的胸膛,感觉他的乳尖挺立起来,抵着她的手心,而他的心,就在其下,狂乱的跳。

    她喜欢自己能这样影响他,喜欢他愿意让她这样取悦他。

    她能感觉他每一次的抽气与屏息,每一次无法控制的申吟,每一次肌肉的绷紧,那些细微的变化,那些小小的颤动,都经由他的皮肤,传到她的手心与舌上。

    她不知羞耻的舔吻着他凸起的锁骨,颤颤张嘴,将他越来越熟悉的味道,吸进心肺中,纳进血液里,小手揉着,抚着他的胸膛,他如她一般敏感的挺立。

    他的心,跳得更快,飞快。

    因为她。

    那感觉真好,他尝起来的感觉真好,摸起来的感觉真好,她的小手忍不住下滑再下滑,拉开他的裤头,溜进其中,握住了那如丝缎般光滑又如铁杵般坚硬的欲望。

    莫名的旱热袭身,可她知道他喜欢,她能感觉他的震颤,和跳得飞快的心。

    虽然羞,冬冬仍收紧了小手。

    易远黑眸一紧,在那瞬间反客为主,再次将她压倒在榻上。

    冬冬娇喘一声,攀着他的肩头,终于再次抬眼仰望着俯在身上的男人,他的眼好黑好黑,鼻翼因欲望而翕张,她能感觉他腿间的火热,抵着她。

    她本来还有点担心,会因为方才那男人那样对她,而觉得恶心。

    可是,他不一样,她刚刚只觉得恐怖、可怕,只想快点推开那人,但当他这样压着她,当她清楚感觉他,她却只想讲他拉得更近,只想和他在一起,再一次的在一起。

    而她猜,他知道,知道她想着什么。

    他低下头,深深地,深深地亲吻她,同时去除了遮挡两人之间的衣物,悍然挺进了她的身体里。

    冬冬攀着他的颈项,星眸半合的轻抽了口气,难以压抑的申吟出声。

    「啊……」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拉开了门。

    她没有发现,她听不见,但他听见了,头也不回的低吼。

    「出去!」

    来人吓得飞快退出,猛地再次将门拉上。

    冬冬感觉到他在说话,抬起迷蒙的眼,哑声问:「什么?你说什么?」

    他不想让她察觉,只猛地退出又再深深挺进。

    「等等……易……易……啊……远……」

    他不想等,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她沙哑嘤咛的叫唤,叫他难以压抑,只能捧握着她一再冲刺,看着她羞得小脸酡红却仍紧攀着他,听着她难耐的张开那樱桃小嘴,语不成调的娇喊着他的名。

    他需要听她叫唤他,看她需要他,再多一点,更多一些。

    明明,被欺负的是她,被羞辱的是她。

    可是,她却主动靠近,吻了他,好像他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

    然后,当她在他怀中,颤抖的攀过了高峰,当他深深的将自己埋进她的体内,感觉到她紧紧包围着他,感觉到她伸出双手拥抱着他。

    他才领悟,或许他真的是。

    他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

    当他发现那个王八蛋竟然试图非礼她时,有那么一瞬,他真的很怕,又怒又怕,怕她会因此对他心生畏惧,会因为那个该死的混帐,因为他隐瞒了家中的情况,后悔嫁给他。

    也承诺过会照顾她的,会让她再不受人侮辱,可他却没做到。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对他伸出了手,还是愿意把自己给他,还是愿意拥抱他,安慰他……

    心,好暖,那么暖。

    被她的双手,被她的怀抱,被她的柔情,裹得好暖好暖。

    难以自己的,他抚着他绯红的小脸,抚着她仍残留情欲的眼,抚着她湿润的双唇,万分怜爱的低头轻吻她。

    当冬冬同易远一块儿洗完了澡,想去厨房帮他料理些吃食时,才发现门外摆放着一只食篮,那食篮里有两份餐具。

    他脸微红,才知朱朱方才曾来过。

    她压着羞,提着食篮回来,伺候着他一块儿用饭。

    「我以为你说要在岳州待上三天,怎今天就回来了?」替他添饭时,她忍不酌奇的问。

    他接过饭碗,夹了块鱼,把鱼刺挑了,随口道:「昨夜翻了一个时辰没入睡,干脆起来把事情都处理了,所以就提早回来了。」

    冬冬点点头,没再多问,她会问起来,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才发生的事,还有些羞,才想随口问问而已。

    可谁知,他答完了话,停了一下,又开了口。

    「事实上,那是借口。」他边说边把那块被挑掉鱼刺的肉,搁进了她碗里,看着她的眼说:「我提早回来,是因为我想念你。」

    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冬冬小脸蓦然羞红,心头又再次开始狂跳,慌忙低下头来,把饭一小口,一小口塞进嘴里,不敢再瞧他。

    过去两天,她老觉得心头好空,本来她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同她在一起了,直到他的存在,再一次让她觉得完整。

    她才晓得,他觉得空,是因为他走了,把她的心也带走了。

    她知道她想念他,可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想念。

    以前,不是这样的。

    当年他教她识字时,她就喜欢上了他,可她不敢说,不敢想,总压着,藏着。

    他也曾走过,离开她。

    那时她虽觉得有些心酸,觉得有些难过,却不曾这般想念,不曾这样时时刻刻的想着,念着……

    她还以为,即便是嫁了他,纵然他哪天又走了,她也能回家,继续卖她的豆腐,过她的日子。

    可是,这不像之前那样,不似之前那样。

    才两日,两天而已,她已经想他想到被挖了块心头肉。

    这一回,他甚至不是真的走了,只是去工作而已。方才同他一起,他每一次退开,都让她心慌,每一次挺进,都叫她心颤。

    不由自主的,她伸出双手拥抱他,抬起双脚将他勾拉得更近。

    别这样,不可以这样,别这么贪心,那般不知廉耻。

    她告诉自己,却做不到。

    怎么知道,他竟说……

    我提早回来,是因为我想念你。

    一颗心,在胸中狂乱的跳,教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我想念你。

    他……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吧?

    偷偷地,她抬眼瞄他,却见那男人饭没吃一口,竟仍瞧着她,见她抬头,才开口。

    「冬冬,以后你唤我,就同方才那般,叫我阿远就好,好不好?」

    「恩,好。」冬冬不察,先含羞带怯的乖乖应了一声,才想起她没这样叫过他啊,不禁好奇问:「我何时这般唤过你?」

    他看着她说:「就刚刚咱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才没——」话才出口,她突然领悟过来一张脸儿顿时烧的像颗红蛋。「那不是——我没——」

    「不是什么?你没什么?」他挑眉,缓缓再问。

    冬冬小嘴半张,结巴的否认道:「没,没有,我是说我没说什么……」

    「阿远挺好听的,比连名带姓好多了。」他瞅着她说:「你是我娘子,连名带姓的唤我,感觉太客气,阿远听来顺耳多了。」

    「可是那……可是……」她羞得气窒,话都出不了口。

    「那是什么?」

    他杏眼圆睁,浑身烧红,瞧着眼前这男人,怎样说不出,她不是唤他阿远,那是她娇喘着喊他的名时,他又刚好那样对她,害她申吟着中断又接上的音啊。

    「没……」那真相,教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虚弱羞窘的说:「没什么……」

    「那你叫一声来听听。」他眼也不眨的说。

    什么?冬冬瞪大了眼

    「你不愿意?」他双眸暗淡了下来。

    见他眼里透出些许落寞,她不知怎心口一抽,待回神,已张开了嘴。

    「阿……阿远……」她羞得都不知声音有没有发出来。

    闻言,他黑眸一亮,扬起嘴角,把另一块挑好刺的鱼肉,再次夹到她碗里,「瞧,这不是挺好的?」

    挺好?才……吃不好呢……那不是就从此之后,她每喊他的名,就会想到,想到自个儿那么不知羞的攀着他,难耐的迎着他的事?

    冬冬真是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可瞧着他不再紧绷的脸,看着他噙在嘴边的笑,她就是再羞,也只能认了。

    然后,当他第三次替她把鱼刺挑掉,又放鱼肉到她碗里后,冬冬才慢半拍的发现,他这么做,是因为知道她手疼,无法做像挑鱼刺这样精细的活。

    霎时间,心头好甜,有暖。

    「你也吃一些呀。」她把那鱼肉夹回他碗里,道:「别尽顾着我。」

    「你手伤着了,要多吃点才补得回来。」他又将那鱼肉夹回她碗里。

    「那咱们一人一半。」冬冬知道,他不会拒绝她喂他菜,便把鱼肉分了一半,送到他嘴边。「诺。」

    他瞅着她,笑意又上眼,然后张开了嘴。

    不知怎,莫名的羞意又上涌。

    可当他又夹菜给她时,她还是乖乖的吃了。

    我想念你。

    他这么说。

    她不敢同他说,她也一般,依然不敢,但对他的情意却满溢于心。

    那一夜,她蜷缩在他怀中,不禁偷偷的奢望,悄悄的求。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同他一起,携手白头。

    就算,就算他娶她,真如那人所说,只为与他娘斗气……

    心口,轻轻收缩。

    她闭上眼,告诉自己。

    没关系,至少他正同她在一起。

    我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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