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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何妨

    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她只好去找他,看他大半夜的天气又这么恶劣,去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她出了门,站在走廊上,向对面看了看,戚音的门关得很严实,屋里没有一点儿动静,似乎这个胆小的丫头并不惧怕打雷闪电,照样在沉睡,这倒是稀奇,她又向隔壁方向走了两步,隔壁的门却是虚掩着的,难道,玉岫被吓醒了,但是,以玉岫的性格,应该没这么胆小啊,她轻轻一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暗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屋里隐约传来谁的哭声,在深夜里,显得微细飘渺,不太真实,她很诧异玉岫会哭,只是风声和闪电,她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屋里太暗,为了防止被绊倒,她扶着墙走到里间门外,想进去安慰安慰玉岫,恰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屋里被照亮。

    她的脚步突然止住了,怔怔地看着床上,床上有两个人,玉岫屋里有人?

    严格的来说,这两个人,一个在床上坐着,一个在床沿儿上坐着,却是亲密相拥的姿势,只是一眼,衍笙就辨认出背对着她的是东方榉,因为他还是那一身衣服。

    衍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接着便是恼怒,她不喜欢这种戏码,在别的女人床上捉住自己的男人,因而,她没有吵嚷,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惊动他们,当即立断,转身走出了房间。

    又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将屋内照亮,玉岫原本合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目视衍笙的睡服曳着尾遁出了她的视线,扬起嘴角清冷地笑了。

    东方榉是被狂风吹打窗户的声音惊醒的,这样的天气,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绮烟,绮烟最怕鬼哭狼嚎的风声,一遇上这样的天气,绮烟习惯让他陪在身边。

    以至于后来,他总是在这种天气里无法入眠。

    他出来关窗户,听见隔壁屋里传出哭声,他神思恍惚,以为是绮烟在哭,鬼使神差地就推门进去了。

    玉岫跟绮烟一样,喜欢吃石榴,不喜欢冬瓜排骨汤,他想,玉岫没准也怕风声,所以躲在被窝儿里哭,于是,他直接就进去了,果然,玉岫也怕风声,躲在被窝儿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屋里忽明忽暗,他先关上了那扇窗户,而后去安慰她,他还没反应过来,玉岫就抱住了他,不让他走。

    他本来应该推开她的,但是他做不出,是绮烟把她送来的吧,要不,为何她们两人那么相似,连癖好都一模一样。

    衍笙刚走出玉岫的屋子,忽然听见楼下客厅里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在这样的深夜里,像是催命一样,让人心里发慌,衍笙慌忙向楼下跑去。

    丫头们也听到了铃声,萋萋披着衣服出来,就见衍笙已经抓起话筒放在耳边,萋萋十分诧异,闹不明白,少夫人在二楼卧室里怎么就听见电话响了呢?

    衍笙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像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萋萋站在她身边凝视着她,不敢出声。

    电话那头传来翎笙的声音:“莲儿,不好了,娘她突然昏过去了,不省人事,大夫说是脑疝,中医治疗怕是来不及,让咱们找西医试试!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根本没有像样的大夫和医院,我和你嫂嫂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她送到省城去,你做好准备!最好联系一家对这个病最在行的医院!”

    衍笙听着,心里不由得发慌,真是祸不单行,眼泪悄然落了下来,说:“我马上就联系,大哥你别担心!我联系好了马上往家打电话!”

    萋萋见她在掉眼泪,着急地问:“少夫人,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我上去把少爷叫下来!你别哭啊!”

    衍笙又擦了下泪,说:“不用叫他!”用不起他,她自己也可以应付,快速拨通了冯梧株的电话,说:“梧株,我向你打听一下,省城哪个医院治疗脑疝比较好!”

    萋萋敏锐地察觉少夫人似乎在赌气,少爷又怎么得罪她了,听着像是临溯有人得了急病,萋萋慌里慌张地往楼上跑,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告诉少爷。

    可是卧室里却没有少爷的影子,这大半夜的,他去哪儿了?

    萋萋见玉岫的房门开着,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楼下也没有少爷,难道他在玉岫屋里?萋萋猛地推开房门,大叫了一声:“少爷,少爷,少夫人不好了!你在林小姐屋里干什么?”

    东方榉大惊,突然醒过神儿来,自里间飞扑出来,抓住萋萋问:“少夫人怎么啦?”

    见他真的在玉岫屋里,萋萋又急又怒道:“少夫人哭了,临溯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人得了急病!”

    东方榉绕开丫头往卧室跑,萋萋叫道:“少夫人不在卧室,在楼下!”

    他紧急刹住步子,转而向楼梯跑去。

    里间,玉岫穿上鞋,从床上走下来,刚要开灯,萋萋先她一步,打开了外屋的顶灯,屋里顿时大亮,里间也照亮了一半,玉岫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与外面的萋萋遥遥相对,死瞪着萋萋:她恨死了这个丫头,一次两次的坏她的好事。

    萋萋不畏不惧,甚至鄙夷地哼笑了一声,转身离去,边走边道,亏少夫人对她这么好,让她住进小楼里好吃好喝地款待着她,大晚上的她却与少爷共处一室,背着少夫人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是大家闺秀呢,简直是厚颜无耻,让人无法忍受!少爷也是,有了少夫人还不知珍惜,他如此行径,就不怕少夫人不要他了吗?

    冯梧株听出衍笙情绪不对,有些焦急地道:“衍笙,你慢慢说,别哭!”以她对衍笙的了解,衍笙此时的反应有些过激,应该不止是因为家人生病了吧?

    家里有人生病,当然会很着急,但不至于哭成这样。

    衍笙哽咽了一声,说:“梧株,你对省城的医院比较熟悉,帮我尽快联系一家最好的,我要把我娘接过来看病!”

    梧株忙安慰她说:“衍笙,你别急,我马上就安排,我们医院就是最好的,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你不用担心!”

    衍笙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泪水,说:“谢谢你梧株,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多亏认识你!”

    梧株忙说:“不要说这种话,再说我就生气了,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高兴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东方榉站在她身边,见她脸上有两道泪痕,心疼又内疚地说:“我听说家里有人病了,要不要紧?”

    衍笙没有回答他,对着电话说:“梧株先这样,明天早上我去医院找你!”说完挂了电话,对东方榉说:“没事了,我拜托了梧株帮忙安排,你忙你的事就好,我家里这点儿小事,不用你操心。”

    她不耐烦多看他一眼,绕开他回楼上去。

    萋萋担忧地望着衍笙的背影。

    她的口气很生硬,东方榉怔了怔,紧忙跟上她。

    衍笙回到卧室,就躺在床上,翻过身去,装作休息。

    东方榉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不同寻常的沉默,心里某个位置很疼很疼的,他觉得他有必要向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不在卧室,于是说:“我起来关窗,所以……”

    衍笙突然截住他的话,不容他再说下去:“睡吧。”

    他蓦然松了口气,既然衍笙不想听,那他就没必要说出那些容易引起误会的细节了,他在她身边躺下,同她一样侧过身子,伸出手臂,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

    衍笙的身体忍不住地在发抖,他却没有察觉到。

    衍笙保持了一夜背对着他的姿势侧身而卧,脑子清醒的可怕。

    东方榉头抵在她颈后睡了一夜,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生。

    东方榉一早醒来,见衍笙不在身边,他心里顿时一慌,他起身打开洗手间的门,没人,走去外间,还是没人,他没有洗漱就奔下楼去。

    萋萋正在收拾碗筷,东方榉扒着门框问:“少夫人呢?”

    萋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少夫人一大早,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就去医院了,说是去办手续!”说完,端着碗筷绕开他。

    萋萋想起餐桌上衍笙青黑色的眼圈及没有胃口的样子,气便不顺。

    萋萋提议让玉岫住到八小姐那里去,可衍笙无所谓地擦了擦手,没置一词,放下餐巾便出门走了,像是迫不及待要把这方空间让于她人。

    东方榉突然心慌得不行,这些日子,都是衍笙叫他起床,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但是今天衍笙却没有叫他,独自走了,他还是心虚的。

    东方榉连饭都没有心思吃了,更没有心思去上班,回屋换了件衣服,打算去医院找她。

    衍笙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在半路下了车,对汽车夫说:“你先回去吧!”

    知道她怀着身孕,汽车夫不放心,说:“少夫人,我还是在这儿等着您吧!”

    衍笙坚持道:“回去吧,我办完事儿随便租一辆车就回去了!”

    汽车夫见说不动她,便说:“那少夫人可要当心!”

    衍笙点了点头,看着车掉头而去,在路边儿叫了辆黄包车,去附近咖啡厅里小坐。

    咖啡厅旁边就是舞厅,因而全天侯地客来客往,生意极好。

    她一大早出来并没打算去医院,去了医院也没到正常营业时间,住院手续也办不成,她只想出来透透气,再在四时楼里多呆一会儿,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没放糖,喝了一口,原本想借着咖啡把心里的苦涩压下去,却发现是苦上加苦,她不由神思恍然地苦笑出声。

    也许有人会说她在逃避,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样的东方榉,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对他来说原本就不公平,难道她有资格去指责他吗?

    虽然看到那一幕,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不得不说,潜意识里或许是愧疚心在作怪,她希望有一个纯洁的女人陪在东方榉身边,为他生儿育女给他带去幸福,那样才是郎才女貌的完美故事,而她,太不完美。

    她的身子是不洁的,她甚至欺骗了他,试问,用谎言筑就的婚姻怎么可能长久?

    如果,他能接受玉岫,那最好不过,她何必横加阻拦,成全了他们又何妨,这样,她的负罪感就会相应的减少一些,如果有一天,他们确定了关系,她就可以挥挥手洒脱地离开了!

    东方榉亲自开着车去医院,半路上遇见了自家的车,按了两声喇叭,那辆车徐徐停下了,随后,汽车夫摇下了车窗,东方榉见车里没有人,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少夫人呢?”

    汽车夫说:“走到半路,少夫人让我放下她,把我给赶回来了,还说等她办完事,租一辆车回家!不让我跟着!”

    东方榉又问她在哪儿下的车,汽车夫一一地答了,他就让汽车夫走了,他开着车去找衍笙。

    衍笙既然想明白了,心态也调整好了,再看看时间,医生们应该开始上早班了,便出了咖啡厅,叫了辆黄包车赶去医院。

    冯梧株早早地便在那里等着她了,心疼她是一个孕妇,见了她便问吃早餐了没有。

    衍笙在冯梧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想当初,她们初次见面,她也是坐在这里回答她的问话,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来之前吃了两口!”

    冯梧株把桌上的饭盒推给她,说:“就知道你没心思好好吃饭,这是在食堂里顺便帮你打的,你再吃一点吧!”

    衍笙实在没有心情吃,推还给她说:“脑疝这种病,好治吗?”

    冯梧株怕吓坏她,说:“发现得及时好治,一切都交给医院里的大夫吧,你担心也没用,先顾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东方榉半路上下了车,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衍笙的影子,找路边的人问了问,有一个黄包车夫说他把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送到了附近的咖啡厅,东方榉便去了那间咖啡厅里,咖啡厅的女招待又说,确实有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来得极早,在窗边的位子上坐了半晌,进来的时候似乎非常伤心,走的时候却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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