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李明森敲门走了进来，看着那堆礼物里面又多出来一个，不禁感叹：“哎，可惜了。”
李明森看着莫皓东淡漠的神色和过于平静的眼，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洛南出事那天，他在医院里的时候，那样藏无可藏的沉痛，那样的方寸大乱失去理智，看得他心惊胆战。
他记不清莫皓东是过了多长时间，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在事业上出色得连让所有公司员工都不得不称赞“后生可畏”，只是感情上，却越来越淡漠，他的眼底平静而深不见底， 如同结了冰的深海，藏住波涛汹涌。只有对着洛南的时候，这冰，才会融化。他的神情会变成易于辨认的温柔情重，眼底的光晕柔和得让人心疼，他看她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到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于是，李明森旁敲道：“我觉得那安小姐不错。”
没想到莫皓东只是白了他一眼：“三倍工资不是白付的，你又想来偷懒么？”
“哪里，我是有事找你。”李明森在他面前坐下：“除了三倍工资，新年第一天，总要来点红包奖励吧。”
莫皓东挥了挥手：“阿森，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调侃，马上要开会，你来得正好，帮我准备一下资料。”
李明森委屈道：“我现在给你准备资料，那你不是无事可做了？”
“我要打电话问问，给洛南的东西有没有送到她手上。”莫皓东说完，已经拿起了手机。
李明森无语，又是洛南。
“喂？……对，我是莫皓东，我的东西，有没有送到？”
莫皓东转头看着窗外问道，蓦然，他腾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把李明森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她已经走了？”
“是的，我们员工送去的时候，他们家的人说秦筱蝶小姐已经去了机场，是直飞意大利的班机。”
莫皓东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焦躁，他猛地推开椅子，往门外冲去。
“喂，你不是要开会吗？”李明森在后面喊道，莫皓东的身影，早已冲进了电梯。
打开车门，那样的烦乱和害怕，他发动了车子，倒车，打转方向盘，轮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有刺耳的声音和火花。
车子向着机场的方向绝尘而去。
李明森徒劳的追了两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飞速驶出自己的视线：“臭小子，发的什么疯。”
莫皓东拿出手机不停地拨打洛南的电话，是关机的。
他烦乱的扔了手机，不停的加速，超车，眼看时间越来越近，一向理智而冷静的心，终于失了惯有的从容淡定，有暗沉的疼痛得不到宣泄，有从未有过的慌和乱，纷纷扰扰，一片混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不要命一样开着车子是为了什么，赶到机场又可以做些什么。
洛南，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样瞒着他不声不响地离开，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可为什么胸口，这样沉闷的疼痛，所有鲜血淋漓的伤全在这一刻被揭开，她要走了，放手，就似乎要从此退出他的生命。
原以为这么长时间，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已经控制得很好，他也从来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
却原来还是不行，只要与她有关，他所有的理智坚持，通通溃不成军。
若她不愿面对，该走的那个，也是他。
怎么放心得下，让她一人，漂泊异乡。
手机在持续不断的响着，是公司的电话。
他烦躁的直接按掉，此时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正想要直接拔了电池，却突然思绪一转，拨通了任然的手机。
电话接通了，不等任然说话，他已经开口：“任然，求你，让我和洛南说句话。”
任然迟疑的喊了声：“小姐……”
“我知道她还没登机，把电话给她。”
有隐约的声音，像是任然在低声说着些什么，混杂着机场的广播声，听得并不真切。
几秒钟之后，电话被人安静的挂断。
莫皓东心乱，一面加快了车速，一面再拨。
这一次，响了很久，终于接起。
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安静异常：“东子哥哥。”
那一刻，他浑身紧绷，一个字也说不出。
很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机场的广播持续不断的响着。
她终于再开口：“再见，东子哥哥。”
她的声音却很平静，落雪无声一般，不带任何的悸动颤音。
他一震，她什么都不解释，甚至于，不愿意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安静的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他一手死死握了手机，一面狠狠的踩下油门，加速，再加速。
洛南站在电梯上，看着窗外的停机坪。就这样离开了她出生成长的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第一次出远门，居然就只有她一个人，还要漂洋过海。
“小姐，你真的能行吗？”任然不放心地说道。
“任然，依然会去接机的，我已经和她说了。”洛南露出坚强的微笑：“传奇集团就拜托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和我联系。”
“小姐……”任然眼眶湿润。
“好了，我该登机了。”洛南拉起拉杆箱。
东西并不多，想带的，不能带走，太多的东西，空留牵挂。
“小姐，真的不等莫先生吗？”任然问道。
洛南微微顿了顿，笑：“没有必要了，如果我不做的决绝一些，就是对他的残忍。我不能拖着他的幸福不放。”
“小姐，一路平安。”任然朝她挥了挥手。
洛南点头，果断地往登机方向走去。
“小姐，那边的人是不是在叫你？”一个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子拍拍她的肩膀。
莫皓东奋力的奔跑着，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拦在门口，发疯一样的想要冲过来。
“洛南……洛南……”
有泪水，沿着她冰凉的脸颊，安静滑落。
电梯到了尽头，洛南站在高处看了他最后一眼，头也不回的拖着她的小随身行李向前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狂跑起来。
经过一家家免税店的门口，漂亮的名牌包和化妆品都没能留住她的脚步。她一口气奔到无人的角落，躲在自动贩卖机的阴影里，抱头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东子哥哥……
到了最后，她才发觉，人最爱的始终还是自己。
她是一定要走的，为了皓东，为了自己，更为了自己心里一直不能放下的心愿……
于是她离开得这样早，即便不是仓促成行，却多少带着逃避和自我保护的意味。
莫皓东的好，她不是不知，只是，她已经不再会全力而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
害怕沉沦深陷，无论是他还是自己，所以她选择离开。
回想起来，对于莫皓东，留念越深，疼痛也就越深，她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害怕承受不起他的爱，于是只愿意记着那些年少情意，无忧而美丽的记忆，这就够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国际航空公司XXXX航班……”
洛南坐在座位上，打好安全带，看了看表，一点一刻，还有五分钟就要起飞了。
她的邻座，是一个年轻的酗子，有阳光的笑容和开朗的个性，自坐下来起，一直不停寻找话题。
她只是微笑，很少搭话，甚至连倾听都不仔细，自顾自的出神。
起飞的时间到了，可飞机并没有动，机上广播里传来了空中小姐甜美的嗓音，她道歉说，因为技术故障，飞机要延后半个小时起飞。
有一丝令她自己都震惊的思绪闪过，但她很快的否认了自己的这一念头，暗暗的对自己笑了笑，人啊，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看得过高。
她想到了南十字星，不过，过了这么多月，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她的麻烦。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飞机依然停在原地。
有乘客开始不满起来，纵然是空中小姐亲自一一安抚，软语温言，也平息不了这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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