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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哲儿不忍心地道:“母后,他们也是不小心,母后就饶了他们一次吧……”

    无双淡淡地说:“既然二皇子为你们求情,便贬你们去暴室,滚吧!”

    待众人退后,奔雷上前耳语了几句。

    无双垂下睫毛道:“知道了!”

    无双没有将此事告诉东方辰,她只是将哲儿住的映绿殿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死士。

    夜,漆黑如墨,春雷滚滚伴着闪电,将清凉殿照得忽尔雪亮忽尔黑暗。

    裕儿哇哇大哭,月生紧紧地抱着他,不住地出声安慰。

    忽然,一道闪电过后,一道修长的人影乍然出现在窗外。

    月生猛地坐起,将孩子放在摇篮里,赤着脚下来。

    宫人们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偌大的殿空阔而清冷。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啪,一个重物狠狠地摔在地上!

    浓重的血腹味了恶臭味扑鼻而来,月生心中惊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当她掌着灯去查看何物时,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地上的那堆东西!

    竟是一只猫,一只被剁得血肉模糊的猫!

    “啊——”

    月生尖叫一声,跌倒在地,疯了一般地向爬去。

    “救命,救命,来人啊——”

    尖锐的叫声回荡在大殿中,却无人一来帮她。

    再次闪电,她看清了,眼前着着一身白衣淡漠的皇后。

    她惊骇的道:“你,你想干什么?”

    无双一步一步上前,突然伸手,掐住月生的脖子寒声道:“怎么,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

    月生呛气咳嗽不止,眼中充满了惊惧之色:“皇后,饶命,求你……饶了我吧!”

    无双一字一句地道:“杜月生,你听着,我若让你死,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包括除掉你那个孩子!”

    月生这次是真害怕了,泪流满面地哭着道:“皇后娘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裕儿还小……”

    无双冷冷地说:“我虽然身子不好,但我不糊涂,你最好求我活着,否则,我死之前必将为哲儿和昊儿扫除一切对他们有危险的人或物!”

    月生连连点头,脸已经紫涨:“皇后娘娘,我知道怎么做了……求你饶我这条贱命吧,我情愿咳咳……出家为尼,再也不踏进皇宫半步,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裕儿吧……”

    无双缓缓地松手,淡淡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自为之!至于裕儿,他是辰的孩子,我不会亏待!”

    月生连连咳嗽,不停地磕头谢恩:“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开恩!”

    无双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苦笑,何时自己竟如此仁慈了,连敌人也可以放过?

    自己说不定那天便去了,也罢,就当给孩子积福吧!

    然而,她却不料,自己的一念之仁,竟导致后悔终生!

    若是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她应该那晚便掐死了杜月生吧!

    无双疲倦地回到东宫时,东方辰已经沉睡了,睡梦中他轩眉紧皱,似乎在为什么事而烦恼。

    想起上次那支不吉利的签,无双心中一阵抽紧,轻轻地帮他抚平眉头。

    近来总是做梦,睡得极不安稳,无双喝下养神安眠的药汤,合衣躺下。

    这一次,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看到东方辰向她走来,因为光线不清,只看得到他的侧脸。

    “辰,是你吗?”

    东方辰笑笑:“是我!无双,我来向你告别来了!”

    无双猛地心中一紧,失声道:“为什么?”

    东方辰只是浅笑,但身影却越来越淡,终于模糊……

    无双大叫一声,猛地醒来,碧儿忙进来服侍:“娘娘,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无双拉着她惊慌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皇上呢,皇上哪里去了?”

    碧儿从没见她如此紧张过,忙道:“回娘娘,现在已经辰时了,皇上早朝去了!”

    无双长出了一口气,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仍让她不能安静。

    “服侍我梳洗,我要去见皇上!”无双坚定地说。

    待一切弄好,向龙傲殿行去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东方辰刚刚下朝。

    看守上书房的两个小太监见到皇后来,都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只看了她一眼,便忙跪下来请安。

    无双扫了一周,沉声问道:“皇上呢?”

    两个小太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敢说。

    “放肆,快说!”

    终于一个忍不住道:“回娘娘,皇上下朝的时候,看到月贵人跪在大殿前,说有急事相告,若皇上不见她,她就以死相拼,皇上就跟着月贵人到清凉殿了。”

    杜月生!

    想起昨晚的情况,无双顿时隐隐感觉不妙,快步向清凉殿行去。

    她还没有走到清凉殿,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尖叫——

    无双胸口一紧,扶着碧儿的手飞奔过去。

    但是,已经晚了!

    殿中,东方辰无力地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杜月生软瘫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所有的宫女都失声痛哭,看到皇后,哭得更大声了!

    无双脸一白,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

    东方辰的胸口不停地渗着血,看到她吐了一口血,微弱地道:“没事,我没事……”

    无双连忙点住他身上几大要穴制血,又命碧儿速去通知慕容雪。

    她双手染满了鲜血,一步一步地走向月生,宛如厉鬼一般赫人!

    杜月生连退边厉声叫道:“我不是故意要杀皇上的,我不是故意要杀皇上的……”

    无双用带血的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森冷地道:“我真后悔,昨晚没有掐死你!”

    说罢,再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用力一扭,杜月生的脖子卡一声断了。

    随即软软地垂了下来!

    无双慌乱地抱着东方辰,急切地道:“辰,你感觉怎么样?”

    东方辰虚弱地说:“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冷!”

    因为大量的失血,东方辰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冰冷,嘴唇毫无血色!

    “辰,不怕,有我在,你冷吗,我抱着你,抱着你就不冷了!来人啊,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去请慕容雪,就是下刀子也要把他请来!”

    宫人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慕容雪赶来的时候,东方辰已经晕了过去。

    无双从来没像现在一样紧张,害怕失去某样东西。

    “雪,我求你,我求你救救他!”无双泪流满面地道。

    慕容雪拍拍她的肩:“放心,不用你交待我也会尽力的!”

    东方辰迅速被抬到东宫施救,这时太后也赶来了!

    她脚步凌乱,手拄龙头拐,在谦若的搀扶下向这里走来。

    无双冷得如同一尊雕像,分明是刺眼的阳光,她的周身却散发着浓重的寒气。

    淳于太后居然有点惧怕这个女子,不敢向前了!

    “无双,辰儿,他怎么样?”淳于太后讨好地问道。

    无双冷冷地盯着她,如同盯一个陌生人:“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杀了他,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淳于太后浑身一颤,全身一软,向后倒去。

    幸亏谦若和另外一个宫女扶起了她,否则定要摔倒!

    “都是哀家的错,都是哀家糊涂害了辰儿呀——”忏悔的泪水流过满是皱纹的脸,花白的发在风中乱舞。

    这个历次数次沉浮仍屹立不倒的女人终于垮了!

    她的眼神一片灰败,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扑通一声,淳于太后跪在地上,喃喃地向天祈祷:“苍天啊,这一切的罪果都是由我引起,你要处罚就来处罚我吧,我求你,放过辰儿吧!”

    重重地叩首,磕头,一下又一下……

    无双转过头,不再去看她,只是焦急地看着室内。

    两个时辰后,一头是汗的慕容雪方才出来。

    他脸色不佳,安慰地看着无双。

    无双强忍着心痛站稳脚步,声音颤抖地问:“他,怎么样了?”

    慕容雪沉呤道:“他被伤及心脉,虽然暂保住了性命,但系灵药所致,也不过能多缓几日罢了!”

    什么?

    想不到,上天只留给她这么短的日子?

    “那,到底是几日?”

    “三五日,最多不过七八日……”慕容雪沉重地说。

    “无双,无双——”

    无双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无双挣扎着坐了起来。

    床前围满了人,昊儿,哲儿,慕容雪,闪电,奔雷,鹏飞,还有从远方赶回来的冷血……

    个个都担忧地望着她,眼中含痛。

    “辰,辰呢,他怎么样了?”

    “皇上还在昏迷,过一会便可以醒来了!”慕容雪安慰着说道。

    “我要起来陪他!”无双慢慢地起身。

    她慢慢地行到偏殿,命令所有人停止,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复召鹏飞进去。

    “说说你查到的情况!”无双细心地替东方辰擦拭着脸,问道。

    鹏飞心痛地看着她,沉声道:“那天下朝后,月生跪在殿前说自己不日就要离开皇宫,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否则她就撞死在那里。皇上见她意志坚决,便和她去了清凉殿。

    我问了清凉殿中的宫女,说月生屏退了所有人,说要与皇上共醉一场。然后忽然听到里一阵异响,一个宫女赶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上摔着不少东西,皇上愤愤地要离开。

    月生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抱起熟睡的惺子威胁皇上说若不把惺子立为太子,她便杀了惺子,再自杀。

    皇上又惊又怒,去夺匕首,两人争夺中,月生失手将匕首刺中皇上的心脉……姐姐,那酒我验过了,里面含有软筋散!”

    “可恶,其心可诛!”无双闭眼,寒声道。

    “去,查她的九族,查清楚,一个不要漏,全部屠杀!”

    “是!”鹏飞犹豫了一下问道:“姐姐,那惺子……”

    无双垂下睫毛:“现在他在哪里?”

    “在太后那里。”

    “留着吧,毕竟稚子无辜!”

    “姐姐……”

    “我累了,你走吧!”

    申时,东方辰终于醒了。

    这时虽已是春天,但奇怪的天空阴沉了起来,竟飘起了雪。

    三月桃花雪,不吉利的兆头。

    房间里点起了小炭炉,烧得很暖。

    长夜将尽,烛影异,青烟嫋绕。

    “无双……”

    “嗯,我在……”她轻轻将他拥入怀中。这一拥,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温柔。

    “抱歉,不能陪着你看遍世间美景了。”

    “怎会?”

    东方辰感觉有温热的水滴在脸颊上。强自睁开眼,入目即是无双倔强的侧脸。高傲的拼命扬着下巴,本就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以为仰着头,就能抑制翻涌的泪水么?

    “无双……”

    “唔。”

    “陪陪我,可好?”覆上她的手,东方辰静静凝望着眼前这个女子,想把光阴停滞在此刻。“你放下家国大事,就陪我一人,可好?”

    “好……”无双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觉撕裂了无数苦痛,引得胸中剧痛!

    辰,你可知,孤独一人的感受……

    辰,红尘之中,若少了你,我有多寂寥……

    程无双是不信神佛、不信天命之人。

    她计智过人,深谋远虑,聪敏好学,又坚忍悍强,并且一直笃行“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今,她却诵起了佛经。

    一卷《涅盘经》,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不生不灭三三行,万劫安然自在心。

    可她,跳出三界,勘破红尘,只求来世,还能与他相遇相识。

    红尘因果论,埋不住刻骨铭心的痴。

    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

    直到现在,方明白那两支签的含义。

    月生日陨,为何自己这么蠢,不早点了结了她?

    她以为她会走到他前面,想不到,他却赶在了她的前面。

    知道他的时间不多,无双便日夜守在他身边。

    两人偶尔说说话,静下来的时候,便互相默默地凝视,温暧而美好,就像从来没过发生过那件事一般。

    “无双,丢下这么重的担子给你,我很抱歉……”东方辰静静地说。

    无双抑住泪水:“这个国家太大,我一个人管不了,所以,你不要走啊……”

    东方辰轻松地笑了笑:“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先死,为你探路,我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就在桥上等你,可好?”

    莲就莲,你我相约到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不许你说这些话,我不爱听!”

    东方辰没有理她,仍旧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东方辰似乎有了力气,他反抱上无双,轻声说:“无双,答应我,时间不到不准去陪我。”

    “嗯,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去做,我不会那么快去找你的。”无双说,很是轻松的样子。东方辰顿了顿,又说:“如果寂寞了,就来和我说话,我会听的。”

    “那你会回应我吗?”无双睁着晶亮的眼睛,似是期待,似是欢喜。

    “当然会。”

    “好。”

    东方辰扭头看着外面:“外面可是在下雪?”

    无双温声慢道:“是,下的很大。在夕阳照耀下,泛着橘红色。”

    东方辰望向无双,眼底有抹温柔和期待:“无双,可愿陪我去寺外看桃花。”

    “好……”

    这,也许是东方辰最后一次向她要求什么……

    她抱住东方辰,阖目,锁住了自己即将溢出眼眶的湿润。

    带着病弱的东方辰去冰天雪地的外面,无疑对他有害无益。可这是无双爱人的方式,即使明知后果,即使天怒人怨,她也要实现所爱之人的最后心愿!

    无一人敢逆皇后的意愿,眼睁睁看着她在皇宫纵马,带着重病的东方辰,飞驰而去。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大相国寺的,只记得沿路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白的刺眼,白的心悸。

    东方辰一点点地加重了双臂的力量,紧紧地,抱住程无双。

    他还是想再多看一眼。

    就再,多看一眼……

    等心跳、呼吸都停止,那才是真正的永远。

    等他走后,无双睁开眼睛后的那个世界里,不再有他的存在。

    相国寺外的山顶,积雪没膝。崖上孤零零矗立着一株百年桃树。

    在白雪之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分外孤寂。

    无双坐在崖顶,头深埋在东方辰黑发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到了。”

    东方辰右手握起她手掌,十指紧扣。

    他虚弱地在她怀里说话,愈来愈低。

    “无双,我想睡一觉……”

    无双凝视许久,轻轻把男人搂紧:“睡吧,我就在这儿。”

    怀中之人倦淡了眉目,神色平静,嘴角似乎还带了些微笑意。

    轻轻道:“程无双,我爱你……”

    辰……我知道的。

    看着怀中的他,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直至,呼出最后一口气。

    无双顿觉心头一空,难以言喻的寥落悲伤涌上喉头。

    手指轻轻扯了他半幅的袖角,没有回应。

    这一次,是真正不会有任何回应了。

    “无双……”但愿来世再见!

    东方辰右手无力垂落……所有的言语都梗在了喉头!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子成说,生死契阔。

    她低头,轻吻了一下男人的唇。她吻得出奇地慢,想把光阴停滞在此刻。

    那里,仿佛有她永远都看不够的东西。

    等到奔雷寻到无双的时候,吓坏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山顶,任风雪将她掩盖,任吐出的鲜血将白雪染红,却是一动也不动……

    闪电和奔雷都痛心地掉泪,主子她,是不想独活了呀!

    他们迅速将帝后带回宫,给无双急救。

    半夜的时候,无双才醒了过来。

    奔雷扶她起来,欲言又止。

    无双倒是明白他的心思,轻笑道:“你别担心,我还没疯,要疯也不是这时候疯。”

    奔雷哽咽道:“主子,您还是多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吧,您吓死我们了……”

    无双摆摆手打断了奔雷的话,淡淡道:“我知道了,该荒唐的都荒唐过了,接下去也没什么可荒唐了。”无双看到昊儿,将他招到床前,第一句话却是问:“昊儿,你多大了?”

    昊儿一愣,道:“十二了。”

    无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居然是:“好,我再等你四年。”

    昊儿没明白,奔雷却明白,他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哭喊道:“主子,您别……别这样啊!”

    昊儿看得傻了。

    无双却对奔雷笑道:“奔雷,你起来,我只是说说,这种事哪有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奔雷抽泣着硬被无双劝了起来。

    昊儿回了东宫,左思右想仍然不明白,过了两天遇到鹏飞便将这事说了,哪知道鹏飞听了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道:“殿下,姐姐是说等您十六岁时他就要随皇上去了啊!”

    昊儿唰地脸色白了。

    他暗暗握拳,不可以,不可以让死神将母后带走。

    问了神医慕容雪,慕容雪却道无双要活下去得看她自己。

    东方辰下葬后,就在很多人都以为无双会这样垮掉的时候,无双一如既往地上朝了,虽是苍白的脸色,却让人觉得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信赖敬仰。

    无双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强迫自己听着下面大臣的奏对……

    但是有时候,听着听着她会忽然走神。

    她突然站起身。昊儿和下面的大臣都被吓了一跳,可顺着无双的目光看去,大殿左侧之外空空如也。昊儿愣了愣,刚要开口问,却见无双离开了龙案,向大殿旁门走去,那是皇帝上朝和退朝所走的门。

    下面的大臣慌忙起身行礼,然而无双却看也没有看他们,只是匆匆向门外走去。

    昊儿皱了皱眉头,收到来自大臣们的眼色,犹豫之下出声叫了一声:“母后?”

    无双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穿越众臣走到了门外,留下一干大臣大眼瞪小眼。

    昊儿看无双似乎没有回来的意思,想了想,只得说:“先退朝吧,有事到上书房商议。”

    无双在那大殿之上仿佛看到了一抹身影出现在旁门之外,熟悉的玄色服饰,伟岸的身子,带着一点儿坏笑。

    无双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向他走去,昊儿在后面的低唤他听到了,却不想应,怕应了停了,那人等得太久了就要消失。

    “辰……”

    无双轻轻地唤,却换不来一声回应。

    她明知道是幻觉,但仍贪婪地去追求。

    她告诉自己:无双,你不能这样,你要清醒一点。

    是的,你要清醒一点,早日做完那些才能去找他。

    无双回头看到昊儿就站在身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问:“早朝散了?”

    昊儿担忧地看着她:“母后,你要保重身体啊!”

    又是一年过去了,无双开始要求昊儿在她之前看折子,并且要写上太子的墨批。但第一天昊儿交的答卷并不让她满意,甚至有些失望。

    她没想到昊儿跟在她身边看了六年还只是这个程度,看不透人心,也握不住全局。

    “昊儿,你叫我如何放心。”

    无双叹息,昊儿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

    第二年冬日,无双又病倒了,只是这次太严重了,让昊儿对冬季几乎产生的恐惧!

    无双高烧早已退去三天,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太医说难保不会就这么去了。

    昊儿无声地看着,哲儿在一边抽泣,紧紧地拉着无双的手不松开……

    片刻,昊儿走到床前,淡淡地说了一句:“母后,我还只有十三岁。”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国家我管不住,你若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昊儿,只有昊儿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

    静谧之中,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清明的眸子定定看着昊儿,轻声道:“你又何苦这样逼我……朝堂有忠臣,外有悍将,有他们,你做得到……”

    “我知道。”昊儿点头,努力忍住伤悲,“但是母后答应过儿臣,四年之约。”

    昊儿渐渐接管了大部分了政务,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经历了风风雨雨,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已经能熟练处理各种事宜了。

    无双又搬回了东殿,有时会对着一杯茶发呆一个下午,又或者抚摸着桌子久久不肯落座。

    奔雷知道主子是想念那人了,五年之期到了,奔雷心里有些慌。

    随着秋日来临,无双也渐渐虚弱,终日躺在床上,往往是看书,但书停在一页上可能一整天也不会翻动。有时昊儿来看她,会半是威胁半是恳求地说:“母后,你还不能走,我还没有长大。”

    但是这一年春天,无双去祭奠过东方辰后,便晕倒在陵墓中,这次无论用什么药都没用!

    连慕容雪也摇头表示没办法。

    一群太医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很久仍然没有一个结果,昊儿很恼火,他对着这群太医怒骂:“你们再不救醒母后,我就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他不敢骂慕容雪,只能拿别人开刀。

    太医们慌忙跪下请罪,其中一个较年轻的太医说:“殿下,并非我们不尽力施为,而是皇后根本不愿醒来。”

    昊儿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年轻太医说:“就是皇后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无可牵挂。”

    昊儿禁不住打击退了一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明白了,他明白了,父皇竟是如此重要,重要他走了母后也无可留恋了?

    而我呢,还有哲儿呢?当我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后是不是你也就不关心了?

    昊儿勉强稳住自己,又问:“没有办法吗?”

    几个太医交换一个眼色,还是那张太医说:“有一个办法可能可行……”

    “说!”

    “如果……”

    片刻后,昊儿领着一帮太医回到了床边,他对着昏迷中的无双说:“母后,你醒醒,你答应过我要等我到十六岁的是不是,还一年呢!你不能言而无信!”

    哲儿在一旁听了想要扑上与昊儿分辨,却被奔雷拉开,奔雷示意他先看着不要出声。

    无双没有反应。这样的话已经无法让他从梦魇中苏醒。

    昊儿顿了顿,森然道:“母后,你若不醒来,我就将这帮太医一个个拖出斩了!一刻钟一个,这里八个太医,我只等您两个时辰!”

    一群太医跪在床前哭喊着饶命。

    昊儿如此说着,注意着无双反应,一刻钟过去,无双没有反应,昊儿随意指了一个太医,冷冷道:“将这人杀了!”

    “是!”太监上前将被点到的太医带走,那太医只能大喊着殿下饶命,但声音终究是消失在了门外。

    无双没有反应。

    又是一刻钟,昊儿再次指着一个太医说:“杀了。”

    第二个太医的声音消失了。

    后来,昊儿硬下心肠道:“母后,你再不醒来,那个小不点,那个多出来的裕亲王可就要没命了!”

    无双的睫毛颤了颤。昊儿大喜。

    这时哲儿忍不住扑上来,抓着昊儿的衣服大叫:“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杀人!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裕儿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兄弟!”

    昊儿任哲儿抓着他,目光却落在无双身上,似乎是很久,又似乎很快,无双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涣散的眼神依然捕捉住了昊儿,她轻轻地说:“够了,昊儿,我醒来了,你不要再杀了。”

    昊儿苦笑,他居然要用这种方法将母后唤醒,昊儿指了指门外,众人目光看去,刚才被拖出去“杀”掉的太医都站在门口。

    昊儿终于流泪了:“母后,你还有我和哲儿,你怎能生无可恋?!”

    无双笑了笑,轻轻点头,似乎在说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过了今天便看不到明天的日出,她都无所谓了!

    因为活着,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原来心如死灰竟是这般感觉!

    但是,她不能扔下国家不理,不能无视昊儿和哲儿的请求,只能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又是一年春天,桃花开得灼灼而明艳,这一年,太子登基称帝!

    无双成了皇太后!

    碧儿扶着她站在院中,看着桃花飘零,无双用透明的指尖拈起一朵花,轻声道:“其实桃花,是一种寂寞的花!”

    碧儿听不懂,但她能听出她声音里浓重的思念和哀伤!

    “太后,风大,咱们进去吧!”

    无双慢慢地转身,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人,便心如刀绞一般。

    这万里江山,如画血染,却抵不过他的一声温暧的呼唤!

    她知道,他在地下等她,等她来和自己相聚!

    辰,我不会让你久等的,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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