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物是人非

    骂别了那贱人，我跑在高楼布下的阴霾上，明暗在我的脚下飞快交替，有路人看傻瓜一样看着我，他们以为我在躲雨，可我自己清楚，我是去赴一场约会。

    手中紧紧攥着那包药，脑子满满的都是“他没有到、他没有到、他一定没有到”。

    心头滞着一口气，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

    浑然不觉有密集的雨滴洒在我的脸上身上。

    我平生第一次淋雨时，决计想不到在不久后的今天，当我第二次赤。裸。裸暴露在雨中时，物是人已非。

    这次，我踽踽独行在漆黑的夜里，天上滚着浓得化不开的云，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滚到我的衣服里，我整个脑子一片木然，再也没有力气像当年那般骂他，唯一希冀的是可以在此刻见他一面。

    我只想他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只想趴在他肩膀上痛哭一场，让哭声埋葬在轰隆隆的雷声里，让眼泪淹没在哗啦啦的雨水中，让我在哭过后还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出来。

    然后平静地和他说：“好了，你被解雇了，从此再不是我家佣人了，你自由了。”

    煞白的闪电里，我甚至可以看到他朝我微微一笑，欢快的声音穿透瓢泼大雨萦绕在我耳际：“恩？答应我做你男朋友啦？”

    他一直想做我男朋友，就像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后还想变成天鹅一样，都是痴心妄想。

    闪电过后，耳边訇起一阵响雷，所有的幻象付诸风雨。

    入目只是来来往往的车辆，陌生的路人，还有一双双看神经病的眼睛。

    刹那间，有车突地停在我身侧，污水溅满我衣服，严丝合缝的夜里，耀眼的灯光映出一副狼狈不堪的行尸走肉。

    “走路没——”车里司机的吼声戛然而止，“柳玄英？”

    他没有认错人，那确实是我，虽然我不愿意承认。

    他急急从车里下来，撑起一把雨伞走到我面前，他把雨伞全数举在我头顶，悉心问：“乖乖，怎么弄成这样了？你妈人呢？”

    妈咪？妈咪出国了，没带走一片云彩，还丢给我一个男佣，害我被弄成这样……

    事实如此，可我没有这样回答他，只是静静回视着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全然陌生的眼睛，可眼睛的主人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还声声“乖乖”地唤我，难道他是妈咪的朋友？

    见我半晌没吭声，他主动提出建议：“不如先去我家吧。”

    我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没有提出异议。

    他拉起我胳膊，把我扶进他的车里，载到他的家里。

    喂喂，柳玄英，你就这样跟人家走啦？

    对啊，有什么不行么？

    喂喂，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个职业叫人贩子啊？

    哦。那样也好。

    如果我身犯险境，妈咪该会立刻回来吧，那样我不就能见她一面了？

    如果谁敢拿我来要挟妈咪，我就咬舌自尽，后事妈咪会替我收拾的。

    我已没有什么可担心，没有什么可失去，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