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认亲【四】
“怪罪？谁都有错，我拿什么怪罪你们？相亲相爱？我拿什么相亲相爱？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的亲人。”
凌杰的话语在大厅内回荡，沉默，带着几丝无奈的氛围在大厅内蔓延，所有人都看着凌杰脸上的缅怀和伤感，没有说话。
在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去打搅他的回忆。
凌老爷子和凌老太太只能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静静的坐在对面，在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言喻的鸿沟，这鸿沟，是那么的难跨越，以至于凌老太太眼眶微红，眼角也已经湿润。
直到，大厅的门被人打开，走进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脸色平静的老人。
老人七十来岁，长得很普通，身上穿着那件灰色中山装，扔进人群里面估计都会认不出来他。
凌晗却不是那么觉得，因为，他看得出来，老人那平静的双眼内，不时闪过几丝精光，那步行间，没有一个老者所有的蹒跚，反而很沉稳。
眼中惊讶的眼色一闪，随即就恢复平静。
凌晗知道，这个看起来和其他老人没什么不一样的老者，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天阶的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
老者的目光在大厅内一扫，在凌晗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几丝的奇怪，便越了过去，视线落在凌老爷子身上，“凌老，林家的小子来了。”
凌晗在心里呼了一口气，有些后怕。
在一个天阶高手面前，一个地阶的武者，是无法遁藏的。
不过还好的是，欧冶子早在经过工藤无泪的事情之后，就帮他掩盖了地阶高手的气息，还自信地对凌晗说，除了天阶七段以上的高手，其他人都无法发现凌晗是一个地阶武者的事情。
虽然得到欧冶子的保证，不过，凌晗在发现了这位老者是一个天阶高手的时候，还是明显的有些惊惧。
毕竟，现在的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一个武者的事情。
“林家的小子？”
凌老爷子微微一愣之后，便知道老者指的就是现任F市市委书记的林枫了。
“让他进来吧，张老。”
张老，就是这位老者，至于他的姓名，或许早已经没有人记得了，至少，凌老爷子懂事以来，张老就跟着他的父亲了，那时候，他的名字就没有人知道，一直到现在，不过，凌老爷子毕竟是做为凌家家主，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老者的身份。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对老者更是添了几丝尊敬。
门再次打开，林枫带着妻子苑清走了进来，在看到沙发上的凌老爷子夫妇，微微弯了腰，轻声问候道：“凌老爷子来这，林枫有失远迎。”
“没事。”
凌老爷子微微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这次来南方，只为了找自己的小儿子，没什么大事，不必拘礼。”
林枫的目光在大厅内扫了一圈，眼中的惊愕和疑惑并存。
他也得到一些消息，凌家失踪三十多年的三子已经找到了，并且就是自己的好友凌杰，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几丝的惊愕和震撼。
其实，早在知道了凌杰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想过凌杰与凌家三子同名的事情，不过，他却是没有多想，毕竟，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不可能那么巧。
直到今天，在见到这满屋子的人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三年来，和他一直交好的凌杰，就是凌家失踪三十多年的老三。
林枫夫妇的到来，只是稍微引起凌杰的注意，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继续微微低着头，沉默着。
这下，林枫夫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抱歉的告了声退之后，就退了出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林枫夫妇退出去之后，气氛再次显得有些尴尬。
兴许是尴尬的氛围令自己不适，又兴许是不想凌杰为难，凌老爷子轻声的开口了，“小杰，我们先走了，你平复一下心情再好好想想。我和老婆子，都真心希望你能回到凌家，可以吗？”
凌杰没有回答，依旧沉默着，倒是身边的左研，起身扶着凌老太太，送他们出去，而凌晗，则是坐在凌杰的身边，默默传递着关心。
良久，凌杰看着送走老爷子他们的左研走进来，轻声叹道：“吃饭吧。”
晚上的饭桌上，气氛并不是很好，凌杰一直沉默着，而左研和凌晗也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
三个人，都没有吃多少东西，毕竟这时候，谁都没胃口。
洗完碗筷，左研走了出来，看到凌杰坐在沙发上，右手轻抚着坐在右边的凌晗小脑袋，沉思着。
双眼中的温馨弥漫，那是她的丈夫，和她可爱的儿子。
只是…。轻声一叹，在凌杰的左边坐好，轻轻将头靠在他的左肩膀上，左研轻声提到：“老爷子他们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凌杰抚摸的动作停止，默默的将右手收回，与左手一起，搂住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带着几丝无奈的低吟道：“我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毕竟，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们，连见都没见过一眼。”
低吟的声音传入凌晗的耳中，双眼微微一转，带着几丝乖巧的说道：“晗儿见过老爷爷，在电视上。”
凌杰和左研一愣，有些沉重的氛围顿感一轻。
凌杰宠溺的一笑，“是，晗儿在电视上见过他…”
凌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爸爸也见过他。”
先前，他被那阵势弄的有些蒙，倒是没注意到老爷子就是时常出现在电视上的中央政治局常委的一员，左研亦是如此。
经过凌晗的打岔，气氛回转了不少，左研温柔的一笑，依靠在凌杰的怀中，淡淡的说道：“其实，你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三十多年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毕竟，你不像我，已经没有了父母。”
凌杰心中一疼，知道勾起了左研那不开心的往事。
与他不同，左研从小父母就双亡了，世上除了他和小晗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研儿。”“妈妈。”
左研温馨一笑，看着父子两眼中一致的担忧和关心，心中瞬时被幸福填的满满的，“放心吧，我早已经放下了。现在，我有你们。”
随即，话语一转，仰头看着凌杰，“我都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放不下呢，毕竟，和我相比，你要幸运的多呢，你还有爸妈，我已经没有了爸妈。”
左研的话语，带着几丝的调笑，几丝的幽怨。
凌杰明知道这幽怨是假的，心中还是不由得疼了，“我的爸妈，不就是你的爸妈吗？”
随即，凌杰醒悟，带着几丝尴尬地看着脸上挂着笑意的左研，嘴角微张着，有些无奈。
“既然都已经叫出了爸妈，后面的事情，还有什么难的呢？”
轻抚着丈夫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左研带着几丝鼓励的说道：“我的老公，可不是那么胆小的人。”
凌杰感动的轻轻抓住左研在他脸上轻抚的手，放在手心里研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我却不敢开口，或许，真的是因为我的胆子小吧。”
“爸爸的胆子不小。”
凌晗在一边开口了，带着一些的童音，“爸爸是因为害羞。”
害羞？
左研和凌杰愣住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丝的愣神和怪异。
“其实，小晗说的也没错，三十多年来的习惯，在突然面对老爷子他们，除了不习惯之外，还真有可能是因为害羞。”
左研开口了，带着几丝戏谑和几丝认真，“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胆子大一点呢？”
凌杰张了张口，随即，带着几丝复杂地低吟道：“凌家，太过遥远了。”
左研一愣，随即有些醒悟。
若是今天，来认亲的，不是凌老爷子他们这些身高权重的人，而是换成和自己家条件差不多的人的话，自家的接受能力，还是要比今天要强的。
归根结底来说，今天凌杰的表现，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原本可以说处于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某件事情产生交集一样，那么的突然，那样的不让人适应。
相对于凌老爷子这一方面来说，可能不会考虑到这件事情，但是，凌杰却是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
“这个…”
左研也沉默了，对着这方面，她也说不上话。
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好说话。
一边的凌晗，摸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终是有些想明白了。
凌杰和左研的想法一样，都是因为不多不少地受到了世俗的影响，或者说，是心里有些小疙瘩。
不过，与很多世俗的人不同的是，他们心里的小疙瘩，并不是因为位高权重的凌家来认亲而高兴，而是因为凌家的认亲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担忧的是，认亲之后，别人对他的看法，攀龙附凤？
那是对于原本徘徊在权势边缘的人对权势的畏怯，感觉，太过不现实。
凌晗摸着下巴，轻声的笑了，对于这个，他是完全没有一点的概念的，说他没心没肺也好，说他粗神经也好，他就是这样子，生活要让他怎么过，他就怎么过。
况且，刚才的时候，他也明显感受到了凌家一家子人对凌杰认亲的渴望。
“可是，爸爸，我们认的爷爷就是爷爷，不是那什么什么常委啊？”
左研和凌杰一愣，随即带着惊讶和不解地看向凌晗。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并不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能说出来的，尤其是，在凌杰说出那句话之后。
“难道不是吗？”
凌晗摊了摊手，天真的说道：“晗儿有说错吗？”
“没有。”
凌杰搂着自己的儿子，为刚才脑中闪过的一些想法而感到奇怪。
自己的儿子，似乎不简单？
不过，凌晗说的话，倒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盂。
确实，如果要认，认的是血缘，认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那人所具有的身份。
和左研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对方心中已经有些看开了。
只是，在看向两人的儿子的时候，凌杰和左研眼中都闪过几丝的怪异。
对于这个，凌晗无能为力，只能在以后尽量表现的天真乖巧一点了。
翌日，凌晗如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上课，至于凌杰和左研，在经过昨天晚上的思量，已经准备接受凌家，不过，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没有主动去找凌家，只能等着凌老爷子找上门，对于这个，凌晗自然是明白无比的，稍微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的爸妈，却是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这样子做也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在即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却是见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人。
校门口处，凌老爷子和凌老太太两人站在校门口，而他们身后，站着那位天阶高手，张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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