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梅久当下无暇多想,快速闪身进去阖上了门,也将犀利的鸟叫声隔绝在外。</p>
饶是如此,许是做贼心虚,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仿若下一瞬就能从喉咙里跳出来。</p>
院子远处响起了零零碎碎的声音,应该是戏台那头散场了。</p>
显然人开始往回来了。</p>
梅久心里没底,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短暂的等待显得格外的漫长。</p>
她脑海里闪过自己穿越过来的点滴。</p>
她加班猝死,就穿到了这具身体里。</p>
睁开眼,家徒四壁,发着高热病得奄奄一息,老子娘还有哥哥围着她哭。</p>
“妹妹,你放心,哥哥就是自己死,也一定先救活你!”</p>
男人撂下狠话转身就跑出去了。</p>
梅久意识模糊,只看到了一个高大而又模糊的背影,再后来就是到嘴的一碗碗苦药……</p>
平头百姓,穷的连药都抓不起,这几副药钱从何而来,是她哥哥铤而走险去赌坊赢回来的。</p>
赌博,纵然不对,赌鬼纵然可恨,可初衷却是为了救她。</p>
叫她如何冷眼旁观。</p>
“爷,当心点脚下——”</p>
“爷,今日寿宴,永平公主居然亲自登门给老夫人贺寿……公主似对您志在必得。”本朝驸马可不好当。</p>
永平公主跋扈,京中人尽皆知。</p>
“我心中有数。”脚步声似乎重了。</p>
说话声将梅久从回忆里拉了回来。</p>
她抬手理了理鬓发,侧头一看,就看到铜镜里忐忑不安的自己。</p>
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兔子。</p>
没等她看第二眼,吱呀一声,门开了。</p>
——“香炉都已做了手脚,门一开,你就不要想别个,一个猛子扎入他怀里就行!”</p>
想起春桃姐的叮嘱,梅久银牙暗咬,再顾不得许多,无头苍蝇一般莽撞地冲了上去。</p>
眼看着下一瞬就要扑到位,来人恰好此时阖门转过了身——</p>
看到来人的脸,仿佛晴天一个大雷,硬生生地将梅久劈在当场,定住了。</p>
来人器宇轩昂,气势生冷。</p>
不是三公子,是大公子!!</p>
天要亡我!</p>
“是你。”</p>
电光火石之间,梅久犹如被人当头砸了一棒槌,没顾得上许多,在傅砚辞说完是你的下一瞬——</p>
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反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p>
计划出纰漏了!</p>
梅久分寸大乱,小巧的鼻尖急得都沁出了汗珠。</p>
因此,并没察觉到傅砚辞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也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拳头。</p>
也没想到她一弱质女流,若不是对方放水,如何这么轻易就将军功赫赫之人的嘴给捂住了。</p>
说来也怪,生死关头,当下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却是:这大公子傅砚辞也忒高了。</p>
她不得不仰头踮起脚,色厉内荏去威胁他:“别动!”</p>
傅砚辞倒是十分配合,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微闪,不知在想什么。</p>
室内香炉里的烟袅袅生起,地笼熏得室内火热。</p>
吧嗒一声,蜡烛爆了一下。</p>
梅久嗅着香气,突觉头昏脑涨,手心潮热,怔愣了一瞬,才发觉手心下的温热动了动。</p>
是他的唇。</p>
梅久后撤了一步微微撒手,他打了个嗝。</p>
周遭顿时萦绕淡淡的酒气,似是桃花酿。浓烈不刺鼻。</p>
他黝黑的双眸仍是静静地看着她,缓缓眨了下眼,往日里凛冽的眼神似乎都柔软了许多。</p>
显然,大公子眼下应当是醉了。</p>
梅久脑子混乱一片。</p>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p>
是勾引还是生扑?</p>
扑过去若是被踹倒,又该如何。</p>
门外突然响起了粗狂的声音:“爷,可是有事?”</p>
梅久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再次将人嘴给捂实了。</p>
可脚下一个踉跄,人便顺势朝前一扑——</p>
被大公子给抱了个满怀的同时,门板也应声咣当一声,发出了不小的响声。</p>
外头的小厮显然不聋,近前到一门之隔,“爷?”</p>
梅久心跳如鼓,头上的汗刷地一下落了下来,后脖颈都湿了一片。</p>
手背一热继而一沉,却是傅砚辞微一用力,将她的手给拉了下来。</p>
“无事。”他道。</p>
“爷——”</p>
外头的声音有些急切,显然觉得有猫腻。</p>
傅砚辞却再次开口,“退下。”</p>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p>
梅久腿一软,当场就要瘫倒在地。</p>
腰上却是一紧,软倒的身子被人箍住。</p>
后腰上大掌热气传来,梅久这才想到自己是要自荐枕席勾引男人的。</p>
只不过,目标错了。</p>
就说是赶鸭子上架吧,架子都赶错了。</p>
梅久面带沮丧,懊恼地叹了口气。</p>
如今道一句误会撤退,还来不来得及?</p>
鼻子却再次嗅到了异香,腹部一热,仿佛热流穿过,额头再次蹭蹭冒汗。</p>
她昂首看向傅砚辞。</p>
他玉冠束发鬓若刀裁,白玉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不怒自威,唇很薄,肩膀上垂落的头发,丝丝分明如绸缎,流淌着月华之光。</p>
让人自惭形秽。</p>
梅久脸烧得厉害,眼神涣散,意识也恍惚,她甩了甩头。</p>
再次仰头,就看到了他的薄唇,唇形弧度美好。</p>
似鲜红欲滴的樱桃。</p>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垫脚吻了上去。</p>
与冷冽的气质相比,大公子的唇倒是软。</p>
梅久青涩地吻了吻,抬眼就看到他沉静的眼。</p>
她心下一凛,心生退意。刚一扭头,耳畔传来炽热又粗重的喘息。</p>
后脑勺落下了手掌,摆正了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p>
他的气息仿若陈年美酒,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眩晕,也可能是他身上沾染的桃花醉酒气熏人。</p>
总而言之,一切都来得太过混乱。</p>
许是香炉作得怪。</p>
熏香太催情了。</p>
梅久晕乎乎地想着,人也被傅砚辞放倒在了桌案上……</p>
下一瞬,就听咣当一声响。</p>
却是他大手一揽,将桌上的香炉顺着窗外给丢了出去。</p>
胳膊还……怪长的。</p>
梅久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p>
她想起身离开,却觉身上一凉。</p>
衣服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褪去。</p>
她手被一双大手牵拉着,覆盖上了一片炽热的胸膛。</p>
坚硬又滚烫。</p>
烫得她手心不由得蜷缩起来,触底却并不平顺。</p>
梅久这才发觉,是疤痕。</p>
就着烛光,她这才看清他胸膛上大.大小小的箭伤,刀伤。</p>
这是他舍命保家卫国,驰骋沙场留下的痕迹。</p>
梅久心下钦佩,忍不住抬手轻轻触碰了下,后背一双大手适时将她抱立起来。</p>
她甫一低头,一个无意识地吻便恰好印在他肩头处的刀疤上。</p>
他呼吸似乎重了一下,低沉喑哑又带了一丝蛊惑的声音传来——</p>
“不觉得丑陋?”</p>
疤痕丑陋?</p>
梅久脑子转得慢,面上却真挚,“岂会?”</p>
这世上许多看似美好的东西,实则丑陋不堪。</p>
而看上去丑陋的东西,恰恰却真挚,隐藏着血汗。</p>
“伤疤于将军,是浴血奋战的英勇,是殊死鏖战的见证,是无上的功勋。”</p>
梅久真诚地拍马屁,面色虔诚地再次吻了伤疤。</p>
他的身上并没有脂粉香,有着淡淡的汗味,并不难闻。</p>
她一吻作罢,刚抬起头,便唔了一声,被他衔住了唇。</p>
仿佛水滴溅入了油锅,干柴遇到了烈火。</p>
行舟遇到了滔天巨浪,一切水到了渠成。</p>
这边战况激烈酣畅之时,不远处的房间院落响起了嘈杂声,哭喊声。</p>
梅久下意识地想到了春桃,不知道她那头怎么样。</p>
可刚抬起的身子被压住,抬起的手被大手覆盖压了下去,意识再次沉沦,很快归于沉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