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小姐，您的请求我们收到了。我们会根据您提供的信息，在七天内发起诉讼，请您静候消息。”</p>

    挂断电话后，程语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晃起来的秋千，悲从中来。</p>

    从前，每到这样灿烂的晴天，小驰就会吵着要荡秋千。</p>

    他的笑声仿佛还在程语汐耳边回荡着。</p>

    可秋千架上已经空无一人了。</p>

    汹涌泪意涌上程语汐的眼眶，她只能捂住眼睛，任由眼泪打湿了手心。</p>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绪，她抬起红肿的眼，却发现大门何时打开，沈亦寒回来了。</p>

    看见她哭红的双眼，他神色微微一沉，凝视许久后才道：“都多大了，还哭？是不是沈驰又吵着要我陪他去荡秋千？你告诉他，我没心思陪他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p>

    程语汐那张形如枯槁的脸上只剩下麻木。</p>

    她收回了视线，从喉咙挤出几个字。</p>

    “不需要了，我的儿子，再也不会吵着要你陪了。”</p>

    “那就最好。”</p>

    沈亦寒脱下外套，语气冰冷，“你去煮一碗药羹，我记得沈驰每次发烧你给他喝这个就好了。朗朗昨天玩水有些咳嗽，我担心他感冒了。”</p>

    若是以前，听到他提出这种要求，程语汐一定会立即起身。</p>

    现在她却一动不动，只觉得悲凉不已。</p>

    江朗朗玩水感冒了，沈亦寒那么上心。</p>

    小驰被雨淋了一天进了医院直到去世，他都没有问过一句。</p>

    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儿子？</p>

    她很想问个清楚。</p>

    可看到他脸上的冰冷，程语汐咽下了那些话，冷冰冰地回复了他两个字。</p>

    “不去。”</p>

    她这断然拒绝的态度汤沈亦寒有些生气。</p>

    但他也没有强求，冷着脸叫来保姆写下配方，亲自下厨。</p>

    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程语汐不禁想起了三年前。</p>

    那时候她要去墓园祭奠父亲，把三岁的沈驰留在家里，让沈亦寒照看。</p>

    可等她回来，却看到孩子饿得哇哇大哭，脸都紫了。</p>

    她心疼得不行，问他为什么不给孩子准备早餐。</p>

    他面无愧色地翻着手里的文件，声音冷淡无比，“我不会下厨，也不知道他是饿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带他去吃饭，免得在这儿吵得我头疼。”</p>

    像他这样冷漠无情的父亲，原来也会为了一个孩子，降尊纡贵煮一碗药羹吗？</p>

    程语汐心中泛起凉意，再没有看下去的欲望，踉跄着起身朝卧室走去。</p>

    小驰，下辈子，不要再投胎到我肚子里了。</p>

    一定要去一个爸爸妈妈都爱着你的幸福家庭。</p>

    沈亦寒一连做了三碗，都以失败告终，切第四份药材时还划伤了手。</p>

    修长的手指鲜血淋漓，他皱了皱眉，以为她是去找药箱了，习惯性跟在她身后。</p>

    在门口等了许久，没看到她出来，沈亦寒这才进去。</p>

    一打开门，他就看见她蹲在地上，收纳散落一地的玩偶。</p>

    他四下环顾了一圈，没看见沈驰的身影，沉声开口：“你收拾这些干什么？我说过很多次，沈驰已经五岁了，他到了该自己收拾玩具的年纪，你不能这么纵容他。”</p>

    程语汐的身体僵了一瞬。</p>

    她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玩偶，声音已然哽咽，“最后一次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他收拾了。”</p>

    沈亦寒不想这么惯着孩子，直接叫来了保姆。</p>

    “你去把沈驰叫过来，让他收拾好自己的玩具。”</p>

    “先生，小少爷几天前淋雨进了医院，已经……”</p>

    保姆震惊他居然还不知道，脸色一下就变了，本想把实情告诉他。</p>

    可看到程语汐那悲痛的模样，她又咽下了剩下的话。</p>

    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沈亦寒以为沈驰感冒了，程语汐才这么难过。</p>

    拧紧的眉头松开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客厅处理好伤口。</p>

    第五次，药羹终于炖成功了，沈亦寒盛了一碗放进保温桶里。</p>

    看着剩下的半碗，想起江朗朗咳嗽的可怜样。</p>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和保姆嘱咐了一句，“剩下的，让沈驰喝了吧。”</p>

    说完，他也不管保姆那惊骇的神情，提着保温桶就离开了。</p>

    收拾完最后一个玩具后，程语汐抱着箱子，准备出门。</p>

    保姆端着那碗冷掉的汤羹，在门口叫住了她。</p>

    “夫人，这是先生留的半碗汤……”</p>

    “扔了，不要了。”</p>

    从今往后，和沈亦寒有关的任何东西。</p>

    她和小驰，都不需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