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扭头看向王强，他正冲着他爸会心一笑。“妈，爸爸体谅您一大把年纪做家务太累，所以让我”张阿姨听说这事后，立马找到了我，我见她身子骨心里涌起苦涩，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把张芳接过更何况，看张芳保养得当仅有几条鱼尾纹的脸，还有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上面早已皱纹遍布，常年的劳作“张阿姨，别站着了，先一起吃个饭吧。”儿子在我和老伴中间添了把椅子，示意张芳落座。“有什么不好的，您跟我爸是老相识了，肯定有很多在儿子的催促下，张芳坐在了我和老伴中间。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王强扭头看过来。给你找个保姆。”依旧硬朗，便答应了下来。“来，那又何必说是为我着想。那精致到每根头发的造型，哪里是当保姆的样子。让我比同龄人看起来老了十岁。张芳看了我一眼，”这不好吧。“话要聊。”我看向老伴，想让他为我说句话。</p>
可自从张芳进了家，他的视线便粘在了她身上。他目光中的温柔是我跟他结婚二十四年从未见过的。</p>
以前的他总是神情淡淡，不管做什么都一副没兴趣的模样。</p>
可此时的他正贴心的给张芳夹菜。</p>
看了眼辛苦一天做出来的十六道菜，此时我却没有一丁点兴趣。</p>
“芳芳，快尝尝这春卷适不适合你的口味？”</p>
我夹菜的动作顿在那里，怪不得今天一大早老伴就提出想吃春卷。</p>
原来喜欢春卷的另有其人。</p>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我再也装不下去体面，起身离开。</p>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p>
我一个人回到凄凉的卧室里，听着餐厅里其乐融融的声音。</p>
“建国，我好久没陪你过生日了，我给你唱个生日歌吧。”</p>
优美的旋律传来，可我却感到异常刺耳。</p>
“不亏是文工团的团花，唱功依旧啊！”老伴的声音他的话唤起我的回忆。曾经的我会边打扫卫生边哼歌，可王建国听到后板着“干活就正儿八经的干，嚎叫什么。”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唱过歌。“妈，醒醒！”睁眼看去，是一脸餍足的王强。“小强，怎么了？”我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是找了个保姆吗，怎么还要我收拾？”第2章“冯秀娥，你怎么这么懒，让你收拾个东西磨磨唧唧掺杂着回味。脸训了我一顿。”难听死了！“迷糊间，有人推操了我一把。”妈，我们吃完了，你赶紧去收拾下餐厅吧。“下意识皱起眉，不解的看着他。</p>
的。”</p>
“人家芳芳第一天来家里，怎么能让人家动手呢！”王建国还在骂骂咧咧，我没忍住脾气，冲出去质问。“张芳不是今天上工吗？”王建国没理我，儿子倒是点点头。</p>
“可是张姨毕竟第一天过来，妈你就收拾一下吧。”看了眼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我再也忍不住。</p>
“凭什么拿着我的退休金请保姆，我还要替保姆干活！”</p>
我这话一出，算是扯下了王建国的遮羞布。</p>
结婚后的第六年，王建国便下岗，从那以后他一直靠打零工赚钱。</p>
但他的钱只够自己吃喝玩乐，不曾往家里拿一分钱。</p>
我在电子厂虽然待遇一般，但为了这个家咬牙坚持了二十多年。</p>
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每个月有好几千的退休金可以拿。</p>
“你眼里只有你那点退休金，给你请个保姆不就是让你轻松些吗！”王建国指着我的鼻子便开始骂。</p>
而被我一手拉扯大的王强非但不制止王建国，反而把我往卧室拉。</p>
“妈，你今天是吃了枪药吗？你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怎么一碰到张姨就跟个泼妇一样。”</p>
王强的话让我愣在原地，原来他什么都记得！他五岁那年，张芳便找来过家里。</p>
我接王强放学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抱在一起的张王建国和张芳。</p>
当时的我像个疯子一样冲过去，歇斯底里的大喊：“你们在干什么！”</p>
没结婚前我就知道王建国有个老相好，但老相好家里看不上王建国，硬生生拆散了他们。</p>
王建国这才在媒人的介绍下，娶了相貌平平的我。</p>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勾搭一个有妇之夫！”</p>
那天的王建国用力将我推到在地，我的膝盖上瞬间渗出鲜血。</p>
“冯秀娥你就是个泼妇，不可理喻！”</p>
他不顾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护着张芳离开。</p>
五天后，王建国灰头土脸的回来了。</p>
他抱着我痛哭流涕，“秀娥，是我迷了心，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p>
我不想让儿子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便原谅了王建国。</p>
可没想到王强竟然拿这事来戳我心窝。</p>
“你出去！”将王强推搡出了卧室，重重的关上了门。</p>
“小强，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妈呢。”张芳凑过来说和。</p>
王强却长叹一口气，“张阿姨，我妈如果有您一半温柔就好了。”</p>
“张阿姨，您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我能不能喊您一声妈？”</p>
儿子迫切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下一秒，王强提高了嗓音：“妈！”</p>
没想到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现在竟然认别人当妈……</p>
我不想哭，可泪水却不争气的流出来，顺着我深深的法令纹在下巴滑落。</p>
再醒来，那一桌的残羹剩饭已经收拾干净。</p>
我没有如往常一般去做早餐，而是看起了晨间新闻。锻炼回来的王建国心情大好，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身张芳虽已六十岁，但身材保持的很好，完全没有驼背第3章这时候，王强也睡醒了。“妈，饭都做好了吧。”他问了一句，便往卫生间走没等他出来，王建国暴躁的声音从餐厅传来。“你现在连个早饭也不做，像什么样子！”我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如同雕塑般站在他身“你不是给我请了个保姆吗？”张芳的嘴角往下一拉，表情立马委屈起来。边多了个张芳。的迹象。去。“冯秀娥，你人老了怎么还更懒了！”边的王芳。“建国，是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就去做饭。”</p>
说着，她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p>
王建国却是满脸的心疼。</p>
“你早上都陪我出去锻炼了，还做什么饭。”</p>
说看，他一脸不满的瞪看我：“冯秀娥，快去做饭！”曾经我想跟着王建国一起去锻炼，他却一直敷衍我。</p>
“我们一堆老头子，你去算什么回事，你在家里做早饭就行。”</p>
原来，他们老头子的活动可以加上异性，只是不能加上我而已。</p>
我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时候我才发现，王建国不知何时竟染了头发。</p>
他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变得乌黑，和张芳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宛如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p>
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未让王建国干过粗活，只因他说过自己不能过度劳累。</p>
可看着眼前看起来比我年轻十岁的两人，才恍然自己竟给别人做了嫁衣。</p>
“妈，张阿姨刚来家里，对厨房不熟悉，你赶紧去做饭吧。”</p>
“你总不能看着你儿子饿肚子吧？”张芳凑过来，脸上是讨好的笑。</p>
“我去做吧。”</p>
可王建国却拦住了她，他脸上堆笑：“你刚锻炼回来肯定很累，赶紧坐着歇一。”</p>
他话锋一转，“冯秀娥，你赶紧去做饭！”</p>
他这命令般的语气我听了二十几年，可不知为何今天格外刺耳。</p>
我终究还是做了早饭，但我却一口没吃。</p>
吃完饭后，王强突然提议：“妈，一会您和张阿姨去趟菜市场吧。”</p>
我以为儿子终于体谅我，刚要应声，却听到了他下面的话。</p>
“买那么多菜张阿姨肯定拎不动，您记得多拎一些。”心顿时凉了半截，没想到儿子的体贴竟是用在了一个外人身上。</p>
张芳刚扁下去的嘴再次扬起。</p>
“小强真体贴，老姐姐，你能有小强这么个儿子这是你的福气！”她满脸羡慕的看着我。</p>
我心中却五味杂陈。儿子确实很体贴，可体贴的对象儿子上班后，我兴致缺缺的带着张芳往菜市场赶。可我没想到，结婚二十几年从未来过菜市场的王建可一路上他对张芳嘘寒问暖，对我视而不见。来到熟悉的蔬菜摊，摊主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老冯啊，你今天跟你弟弟和弟媳一起来的啊？”“看看人家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恩爱，不跟咱们一王建国的身子明显一僵，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第4章”这可不是我弟弟，这我的老伴，他旁边是老伴刚给摊主却瞬间变了脸，她白了王建国一眼。不是我。国，今天竟破天荒的跟着一起过来了。样，整日里只有柴米油盐。“我找的保姆。”我将一袋绿油油的油麦菜递给摊主，无所谓“老冯，你这可不应该啊，保姆都骑到你头上了。”道。</p>
余光瞥见张芳眼眶发红，正暗戳戳的看着王建国。</p>
但一向爱面子的王建国却不敢看她，只是一个劲的催着我离开。</p>
接过摊主递过来的油麦菜，付好钱后我便继续往前走。</p>
走出十几米远后，王建国用力扯了下我的胳膊。</p>
“冯秀娥，你什么意思，故意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是吗？”</p>
我讥讽一笑，“你也知道你做的事难堪吗？”王建国的脸瞬间涨红，他被气的说不出话。</p>
一旁的张芳突然哎呦一声，王建国也顾不得脸面赶紧凑了过去。</p>
“芳芳，你怎么了？”“脚扭了一下。”</p>
不再管两人，我径直离开。可天公不作美，原本的大晴天竟下起了瓢泼大雨。</p>
我下意识的加快步伐，却有两人互搂着腰撑着一把伞快步越过我。</p>
只一眼我便认出那男人是王建国。</p>
我的内心却比这天气还要凉上几分。原来王建国知道两个人可以撑一把伞。</p>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伞永远只在他的头顶。我曾躲进他的雨伞，却被他呵斥一顿。</p>
“我这伞这么小，怎么可能容得下两个人！”“你明知道我身子弱，你是想让我湿透感冒吗？”“你这女人好狠的心！”</p>
我以为是我的错，便自觉的远离了王建国。</p>
可前方的伞却保护着张芳，她的身上一点雨水也没有。</p>
而她旁边的王建国却全身湿透。我逐渐停下脚步，没了抬腿的力气。这大雨终于将我浇醒。</p>
回到家时，身上被淋湿的衣服早已被体温捂干。</p>
一进门，便看到王建国坐在沙发上。</p>
“你怎么才回来？”他边咳嗽，边没好气的开口。果然，体弱的他已经有了生病的迹象。但他明知道自己会生病，还要在张芳面前献殷勤，看</p>
来他真的是喜爱张芳至极。</p>
“这下雨天的，我都淋湿了，你也不知道回来给我煮一杯姜茶，一点也不体贴！”</p>
往卧室的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他。</p>
我的老伴因为别的女人感冒，现在却埋怨我不不体贴。</p>
这时候，张芳端着一碗红糖水走过来。</p>
“建国，快趁热喝了吧。”</p>
她也埋怨的看向我，开始指责我：“老姐姐，你明知道我不会煮姜茶，为什么不早点回来？”</p>
我被气笑，反击道：“几十年没见，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煮姜茶。”</p>
“再说了，王建国淋雨是为了谁？”王建国的身子一僵，躲闪着视线不敢看我。</p>
张芳却是一脸娇羞，看她那模样像是巴不得在王建国的老脸上亲两口。</p>
我强忍着怒火，继续开口：</p>
“再说了，你是我家顾来的保姆，姜茶就应该你煮，你说自己不会？那就去学啊。”</p>
不想继续跟着两人掰扯，我转身往卧室走。</p>
背后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吓的我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转头看过去，王建国正凶神恶煞的盯着我。</p>
“冯秀娥，你不要太过分！”</p>
“如果不是你非让芳芳去菜市场买菜，我们怎么可能会淋湿！”</p>
“倒是你，自己找了个能躲雨的地方躲了起来，雨停了才回来。”</p>
“你怎么这么自私，我当初就不……”我再也听不下去，拿起一旁的扫帚就往他身上砸。</p>
“是，你不该娶我，你就应该娶张妍！”</p>
“你忘记自己是怎么灰溜溜的被人家赶出来的吗！”可男女力量悬殊，他一用力便将扫帚抢了过去。</p>
“反了天了，你这个黄脸婆竟然还敢打我！”</p>
我仓皇的躲闪，想跑进卧室，可张妍却拦在那里堵住我的路。</p>
“建国，你别打了，再把老姐姐的身子给打坏了。”她嘴上虽这样说，却没有让开的意思。</p>
“我打死你个黄脸婆，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有几个退休金了不起吗？你既然嫁给我那你的退休”整天跟我要退休卡，你简直是痴心妄想！“身上结结实实挨了十几下，我再也忍不下去，直接爆我带着拼死的想法，用力撞向王建国。没有想到我会反击的王建国被我狠狠的撞在地上。我指着地上痛苦呻吟的王建国，怒吼道：”离婚！我要第5章我在储物室的角落里找到了行李箱。行李箱的四周已经起了毛边，上面的皮也有些脱落。那阵子流行旅游，街坊邻居都在高谈阔论旅游时看到恰好那段时间电子厂的效益好，发了点奖金，我便去金就都是我的！“发。张妍一下子没了声，像个鹌鹑一样躲在角落里。跟你离婚！”看着这行李箱，我是思绪被拉回刚买它的那一年。的风景。</p>
买了个行李箱。</p>
我高高兴兴的将行李箱拖回家，王建国和王强一大一小却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我。</p>
“妈，你去干什么了，这都几点了还不做饭。”“冯秀娥，你是想饿死儿子吗？”</p>
我愣在那里，急忙解释。</p>
“最近大家都在旅游，我想着我们也去一趟。”说着，我往前推了推行李箱。</p>
“这不，我刚买了个行李箱。”</p>
王建国一脚将行李箱踢飞，“旅什么游，家里很有钱吗？”</p>
“你有这钱还不如给我，我创业恰好需要资金。”当晚王建国就把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全偷走了。一想到这些，酸楚便涌上心头。</p>
强迫自己不再多想，看了眼收拾好的衣服。只有几件，还都是好几年前买的。</p>
再看看衣柜里王建国的衣服，都是我给他买的最新款。</p>
我以为把老伴打扮好看自己也会长脸，谁知他竟在外</p>
面招蜂引蝶。</p>
调整好心情后，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p>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p>
下班回来的儿子推开门，诧异的开口：“民政局？去民政局干什么？”</p>
张芳凑过去，殷勤的接过儿子手里的包。</p>
“小强，你妈要跟你爸离婚，你赶紧劝劝吧。”看着在儿子面前演戏的张芳，我觉得异常可笑。</p>
“离婚，为什么离婚？”儿子急忙追问。谁知张芳瞥了我一眼，小声道：</p>
“下午的时候我跟你爸看到你妈跟一个老头聊的挺开心的……”</p>
我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王建国却冷哼一声，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p>
“妈，你这是干嘛呀！”王强也是一脸的不悦。</p>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建国，张芳不认识我表弟，难道他王建国也不认识吗？</p>
可他却没有为我解释的意思，眼看着张芳给我泼脏</p>
水。</p>
王强还想再说什么，我忍无可忍，低吼出声：“那是你小舅！”</p>
刚刚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恰好碰到了表弟。他看出我的状态不好，将我送了回来。没想到这一幕竟被王建国和张芳看到。王强瞥了一眼王建国，随后看向我。“妈，爸可能是眼花了，你不要在意。”“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提离婚干什么。”说着，王强便要来拉我的行李箱。我后退两步，“当然是给你们腾地方。”“你都喊人家妈了，总不能白喊吧。”</p>
不再理会一脸讪讪表情的王强，我拖着行李箱离开。而王建国，从始至终都没有从沙发上挪一下。</p>
我找了个离着民政局近一些的酒店住了下来，安顿好后我去附近的律所去咨询律师。</p>
跟律师简单说明我的情况后，律师开始跟我分析。</p>
“阿姨，您这套房产当初是您电子厂分配的房子，所以是归您个人所有。”</p>
“您说家里没有什么存款，所以这个就可以不用管了，到时候您把房子抢过来就行。”</p>
可是听到律师的这话，我犹豫了起来。律师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她继续追问。“阿姨，是还有什么顾虑吗？”</p>
“您的孩子已经开始上班了，应该不需要考虑他跟爸爸妈妈的问题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