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笙梦旖生同心
还未踏入宫门,已见汐月笑意盈盈地在宫门外侯着,待踏入宫门,便听得小福子尖细的的嗓门儿响起:“恭贺小主,喜获侍寝!”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真叫苏佩圻有点茫然了,侍寝?
见自家小主仿若不知,青菱忙招呼着众人,还一道跟苏佩圻解释着:“小主,你可不知道,皇上今儿个翻了小主的牌子,大家伙儿高兴地跟个什么似的,都忙着帮小主准备着,看来,小主是要带着我们打翻身仗了!”苏佩圻听着,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只是一味的由着青菱和汐月扶进里屋。
天色渐晚,苏佩圻木然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任由着众人捣鼓着自己,花瓣浴,香油巾,胭脂烫,金流苏,红锦被,一切的一切,她都仿佛置身事外,与她无关一般,铜镜中那面容姣好的女子,笑一笑亦倾城倾国,只是眉间仿若淡淡如水。
宫中管事姑姑在教导着侍寝需要注意的事项,而其实苏佩圻并没有在意,其实有时候,有或没有,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最重要的往往不是这些束缚人的东西。
凤鸾承恩车缓缓驶向皇上的寝殿—昭阳殿,更鼓响在耳侧,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警醒着她,自己很快就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皇帝的女人。苏佩圻面无表情的晃荡在车上,其实这个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感觉,那种一丝丝的紧张和隐约的期盼并不是表面上的无所谓。
刚从政事中抽身出来的钟离弘疲惫的回到寝宫,却蓦地看到龙椅上斜躺的睡美人,已经全然忘掉侍寝这回事的钟离弘此刻却如此认真地端详眼前如画的美人。第一次侍寝的女子都会在额上点一抹朱红,而苏佩圻额上的那一抹红圆润艳丽,衬在她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妖娆。轻阖的双眸平日里是灵动妩媚,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安的轻颤,小巧的鼻子下红润的双唇紧紧的贴住,此刻的她在无意中打动了钟离弘的心。
其实前几次就有注意到她的面容,封号取为莲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那种给人的第一感觉,灼清莲而不妖,美得动人心魄,但却从未这般近地一一细品,今日发现,任何一处都有着别样的韵味。
一声嘤咛从苏佩圻唇角传出,惊醒如在梦中的钟离弘,以为她要醒了,经历诸多事的钟离弘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一个登徒子,惊慌失措,而仍在睡梦中的苏佩圻轻皱眉头,调整一下姿势,继而又沉沉睡去,在龙椅上睡得分外安静。
钟离弘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看着熟睡的苏佩圻,无可奈何的笑了,拿起自己的常服,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然后默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睡意正酣的苏佩圻无意识地点头,却不想磕到了镂金的镶边,这才缓缓醒来,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身上的衣服顺势滑了下来,她拾起衣服,站起身来,看到身前的龙椅,突然间想起来,今夜她可是侍寝的嫔妃啊,怎么竟这般睡着了。苏佩圻不禁暗自懊恼,侧首却瞧见俯首在案桌上沉睡的钟离弘,自己安然睡在龙椅上,而九五至尊的皇上却趴在案桌上,这于礼不合,从古至今也从未有过啊。
这让站在一旁的苏佩圻不知如何是好,踌躇半天后,她一咬牙,上前扶起沉睡中的钟离弘,刚费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半身扶起,刚睡醒的苏佩圻也无力可施,却是一个不稳,两人竟双双摔在地上,眼看钟离弘的俊脸就要贴近,苏佩圻堪堪侧头,于是他的脸就险险的落在了苏佩圻的胳膊上,如释负重的呼出一口气,好险。
“皇上,还要继续装睡吗?”苏佩圻将头狠狠侧过,感觉到耳侧不均匀的呼吸,有些愤慨道。
身旁的钟离弘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身躯,一时竟不想起身,只是一味闷笑,却还佯装生气到:“竟如此失仪将朕摔倒在地,你该当何罪啊?!”苏佩圻闻言一时语塞,只能对上他的目光,用美丽的双眼愤怒的盯着他,而钟离弘终究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你倒也不矜持,寻常姑娘家如若这般被人压着,早就面红耳赤的害羞去了。”
“还劳烦皇上的尊躯稍稍抬起一会儿,臣妾实在是不舒服。”苏佩圻却是毕恭毕敬在皇上耳边道。只见皇上也不恼,直直站起身来,将苏佩圻扶起。旋即苏佩圻行礼道:“贵人苏氏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见眼面前的娇人儿行如此大礼,便十分不满的说道:“方才就很好,现在又要拘着什么大礼。” 苏佩圻见势辩解道:“皇上九五至尊,身为妃嫔就得照着规矩来,如果无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岂非大不敬。”
钟离弘也不言语,只是兀自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脱掉鞋袜躺在了床上,睨着跪在地上的一动不动地苏佩圻,有些好笑道:“怎么?这么拘束,我见午时你到还挺自在的。”不待苏佩圻回答,接着又道:“管事姑姑没有教你怎么侍寝吗?”闻言苏佩圻抬起头来,继而站起身来笑了笑:“这会子怕是四更天了,皇上还如此好兴致啊,那臣妾就舍命陪君子了。”话音刚落,一只大手拉过她,摔倒在软塌上,在呼吸沉重浑浊之际,听到钟离弘认真的声音:“若得卿,必同心。”
红烛摇曳,龙凤帐暖,这一晚注定一世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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