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放弃你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3）

    我到底没能拒绝田心近乎请求的言语。她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出了我们曾经一起住的地方，走到大街上。我们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短短的这点距离，既熟悉又陌生。

    曾经多么熟悉的女人，如今多么陌生的关系。

    田心走得很慢，我只要赶前一步就能和她走个并肩，可我不想并肩，更不知怎么上前跟她说话。也许心中对她已有隐约的厌恶感，让我几乎趔趄不前。

    对于一个已经背叛我的女人，我有理由去厌恶她。

    后来刮起了一阵风，田心的长发被风吹起，飘着，扬着，像是要腾空飞起。田心似乎觉得冷了，抬头望了望天空，瑟缩了一下身子。我习惯性地想脱下外套，想去呵护她——可是这个动作只坚持一半，僵住了。蓦然想起，我们之间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夜幕降临，街灯炫目。田心走着，这时手机响了，掏出来看了一下，又回望我一眼，犹豫着，终于没有接听，将手机装进包里。

    那是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曾经我打算花一个月工资为她买，她不要，说别浪费钱，会心疼。那么现在用着就不心疼了吗？一定是别人送的。我想，她的手提包里面，一定也装着别的什么东西，比如钻戒，黄金项链等等，而不是曾经我和她的合照。

    “你的男人打来电话，你不接吗？”我忍不住问，酸酸的口气。

    “今天出来，咱们不谈别人好吗？”田心幽幽地说，“我只想静静地和你走一会。”

    我冷笑：“别忘了，我不想出来的。既然不谈别人，为什么刚才又提起思思？她怎么了？”想起李思思，我的心不由一紧。

    “她的事等一会再谈。你可不可以不说话？”田心摇头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我们穿过商业街，前方是街心公园。这是曾经我们经常漫步的地方。当时我们手拉着手，说着世上最贴心的话，不知羡煞了多么红男绿女。可惜所有甜言蜜语都化为乌有了。

    我不再开口。我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跟田心走在一起，感觉她是那么干净，那么陌生，那么高不可攀。也许换个角度解释，田心仿佛显得很清高，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要干什么？这个女人就像油画，看一眼摸一下仿佛都能沾染油彩的感觉，迷糊，却又无奈，她的世界我怕是永远都进不去了。

    我们终于走到街心公园。一个卖花的小女孩飞跑过来，“大哥买花吧，多好看的玫瑰花，只要十块钱一朵。送给漂亮的姐姐一定更漂亮！”

    我摇头，苦笑：“小妹妹，你走吧，我们不需要。”

    “不，要的，一定要！”小女孩固执地拉着我的衣袖，跟着我，央求着：“每个姐姐都喜欢花！哥哥你就买一朵送给姐姐吧。”

    我还是摇头：“你走吧，我没钱。”

    “大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爸病了，我妈病了，我弟弟和妹妹也病了。只要你买花，姐姐会很高兴的，我们有了钱，全家都会感激你的。”

    这个小女孩真会说话，我被说动了，虽然很反感她的世故，最终还是掏钱买了一朵玫瑰。我并没有立即将玫瑰送给田心，拿在手上，百感交集。

    “你要不要？”我淡淡地问。此时非彼时，我觉得自己很犯贱。

    田心摇摇头，我看得出，她的眼中有泪花闪烁。

    “对了，我一时忘记咱们已经分手了，抱歉。”随手将玫瑰丢掉，我不由感伤起来，“卖花的孩子说她家人病了，其实玫瑰病了，我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咱们不必浪费时间，你就开门见山谈该谈的事吧，思思到底怎么了？”

    田心望着地上的玫瑰，上唇紧咬着，像在忍受着忧伤，幽怨而多情地说：“守斯，你人很好，真的很好。你知道吗，放弃你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也是我这辈子最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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