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反省（2）

    这一夜，我在厅里静静地陪着思思睡了一夜。这是我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本分。

    沙发上，我想了好多，都是一撂子反省的思想。

    卧室里，思思睡得很踏实。

    我以为，这就是她的踏实，她的安稳的睡眠。睡梦中，她也许梦见了我，她是那么地相信我，只要我对她一丁点的好，就能使她忘记我一直的错。

    可是我错了。第二天醒来，不见了思思的影子。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从风中消失，从雨中走散，从风雨中离开了我。床头她的枕头上，有被泪水濡湿的痕迹。她哭了，也许哭了整整一夜，而不让我知道。

    她是为什么要哭呢？又为什么要走？我开始胡思乱想，又觉得也许只是下楼买东西去了，是为我准备早餐去了。过去她是多么地爱我，时时为我着想，照顾我，关心我的啊！

    当我的目光转向梳妆台，翻开她没带走的日记时，我的心逐渐地沉下去。

    日记的最新一页，是她刚写的。那是为了向我说明，她为什么要离开的原因。有好几处的笔迹都给水渍洇糊了，勉强看得出来是什么字。我想，那是她的泪水吧，可怜的思思，你太傻了啊！

    日记写的很详细，是以叙述手法表达的。她是一个很注重细节感的女人，写的越详细，越证明她的心情是如何沉重。我的心也跟着沉重下来。

    她说，昨晚看见我了，她从四暗街走过，看到我走进了其中一个很阴暗的发廊。她曾听朋友说过，那是专门做那种事的。我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她哭着跑开了。后来回来找我，已经找不到我了。

    我知道她是错看我了。但本质上，我是真的想去快活，我的灵魂早已背叛了她。我不能向她解释，没这个资格，也厚不起这个脸皮，我只担心她会做傻事。这个傻丫头，唉！

    日记上，她是这样写的：

    ……后来我又进去了，我只想再见一见他。我走进了那家发廊，一个女孩子以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瞧。我说我在帮我的外地朋友找|小姐。她继续疑惑地盯着我，但同时又闷声不响地把我带向发廊深处那条过道里去。

    走了不多一会，拐了一个弯，她轻轻地推开一扇门。我想这就是守斯刚刚来过的地方吗？就不谈里面的人，光是这样不透气的过道都已经让人想吐了，仿佛那空气还是多少年前被许多老人咳嗽过的一直未被换过。两边的墙壁上沾满了黑黑的污垢。脚下的水泥地虽也光滑，却有一种公共厕所的感觉。

    ——她的描述实在太详细了。我猜想这是一种病态的折磨。她写的越详细，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折磨她自己，她在用这种描述的方式在倾诉着心中的难受。这种难受无以言宣，藉着文字来表达，来深化，来麻痹自己。

    我看着看着，眼泪再一次流下来了。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怎样想的呢？她去了哪里？我拼命地给她打电话，始终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我发了疯似地寻找她可能去的地方，真怕她要一个想不开，那我会愧疚难过一辈子！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累趴下来的时候，收到了思思的信息。她说，我很好，你不必找我，也不必难过。守斯，再见了，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你自己。

    这话理智中透着反常，隐隐中，我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日子在痛苦担心中度过，两天后，终于得知她到了国外的消息。我愣了足足十分钟以上，然后清醒地意识到，我的思思已经真真切切地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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