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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那天,温柔没有点头,即使她被胤禟的笑迷得神魂颠倒、意识虚浮。

    在爱情的开端,通常是一方先对一方做试探,如果对方表现兴趣缺缺的模样,自然会堰旗息鼓,退回朋友界线,以保住两人的面子。

    但胤禟有着霸道的皇子性格,他并没有就此放弃。

    在试探失败后,他改弦易辙,直接拉起她的手说:“温柔,我爱你,我要迎娶你为妻。”

    她的心狠撞三下,凝视他,一瞬不瞬。

    她本是棵千年不开花的老铁树,对于爱情不仅是被动,还经常存看看笑话的心态,她常说:如果爱情不是一种笑话,我怎么会这么可笑地长大。

    爱情……哈哈!

    她母亲瞎眼,爱上了一个虚伪男人,那男人也瞎眼,不晓得自己招惹的是良家女,一条无辜又无奈的生命于焉诞生,她无力阻止父母亲的爱情,至少可以阻止自己发傻。

    因此在偶像剧环绕的时代里,她把爱情当成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而医生说:天天一大笑,可延年益寿,所以她看笑话,但不相信笑话。

    可明明是那么好笑的事,从胤禟的嘴里说出来,硬是带出诚恳认真,她想嗤笑一声,撇撇嘴说:“别演,要看韩剧请转四十三台。”

    他没耐心等待铁树开花,他会拿农药、用化学肥料、用基因工程,直接催出她的怒放。

    所以在求婚不成一后,他把告白拿出来。

    “我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你,比身旁的女人多喜欢一点,直到那次上夜店,知道自己已爱上你,爱到不想放弃。”

    上夜店?

    她记得那次胤禟在网路上看到“捡尸大道”这个字眼,对PUB产生浓厚兴趣,恰巧顾铠焄许久不见的大学同学邀他在那里见面,于是她开车送他去,因为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她便在附近的咖啡厅抱着几本穿越小说,等他玩够。

    谁知道才一次,他就爱上了那种空气中弥漫着疯狂因子的地方,他说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着他的心跳声,一阵强过一阵,加上酒精的催化,那样的刺激让他血脉责张。

    他想邀贺彝羲再次经历,但贺彝羲好静,哪会愿意,最后只好由她陪他一道。

    她没光顾过PUB,但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于是她特地穿上了小可爱、小短裙,到丑,长外套一脱,立刻融入情境。

    那时她画了淡妆,本来就长得不差的她加上一点妆、穿着几分清凉,男人见到她,就像猎枪遇见狼,枪……上膛。

    几个男人在她身边跳舞,她有点尴尬,却也骂自己放不开,来这种地方还装圣女,连她都要鄙视自己,索性对大家笑一笑,退开。

    可瞄准猎物的长枪怎么舍得让野狼离开射程,她一走,马上有男人尾随其后,请喝酒、搭讪、要手机号码,他们无视胤禟的怒眼,在这种地方,没有位尊位卑,端看一身狩猎本事,看谁比谁放得开、谁比谁脸皮厚并且勇敢。

    从她下去跳舞开始,胤禟就因为那群男人的眼光而发怒,再听见他们用暖昧口气对她说话,那个火蹭地直窜上脑门,他粗鲁地抓起长外套往她身上一包,搂住她的腰大步往外走。

    她满头雾水、不明白他的火气从何而来,他抿直了唇不说话,不管她怎么逗,他都满脸臭。

    她叹气问:“你不是喜欢PUB吗?谁招惹到你?”

    他没回应,扭开头,连她都气上了。她耸耸肩,当他更年期提早发作。

    那个晚上,他气到睡客厅沙发,以兹惩罚,可她压根没被惩罚到,反而一人独享双人大床,一夜无梦到天明。

    隔天,他好了,她也不追究。

    她想不透,为什么那件事会让胤禟突然发现自己爱上她?

    对上温柔满眼疑惑,他出声说:“我受不了别的男人把眼光放在你身上,受不了他们靠你太近,受不了他们对你说轻佻的言语。”

    只有他的女人他才会这样恶霸,自那刻起,胤禟明白,不管是不是穿越、不管两人之间有多大差异,在他的心底,温柔已经是不能被分割的那部分

    “可是在PUB,你不也对其他的女性做同样的事情?”她反问。

    “所以,任何女人和男人逢场作戏我都无所谓,就你不行,你是我的,那些动作言语或表情,只有我可以做,听懂了没?”

    几句话,她听明白他的意思,可她要怎么回应?痛快点头说:好,我跟你回古代,成为你的妻子。

    别傻气了,他不过把她关在豪宅一个月,她就闷到想吐,到古代,女人是要被男人关上一辈子的。

    所以,她只能装死,不捅破这层窗纸,他们就还是朋友、还是老板与秘书。

    拉出笑脸,温柔回话说:“听懂了,你想表达你是个很霸道、占有欲很强的主子。”

    她的顾左右而言他让胤禟气闷,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她是在拒绝,用委婉而模糊的方式拒绝他。

    不Z便黑、白便白,他不允许她模糊事件,胤禟一把抱起她坐到自己的膝盖上,强势地把头埋入她颈间。

    “不是,我只对你霸道和占有,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离。”

    嘶……温柔仿佛听见撕裂声,那层纸还是破了!她无奈看着他浓密的黑长发,半天说不出话。

    他怎么能不考虑后果,就这样直白地宣示爱情?他们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个人之间就只有三个月缘分。

    温柔的视线往右飘,落在墙上那幅全家福。

    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身材体格,为什么跟在顾铠焄身边三年都平安无事,跟在九兽身旁才短短三个月,她便遗心?

    好吧,她承认自己喜欢他,喜欢被他宠溺、被他捧在手掌心,喜欢他为她做尽一切,喜欢他讨好自己的表情,但只是喜欢,可以控制、挤压、抹杀的“喜欢”在窗纸尚称完整之前,她还在想,等他回去后,各归备位,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自然会按照原速率正常运行,再给她三个月,她就可以大声否认,自己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可那人偏偏像把利剑,周全不了,便要破坏殆尽。

    他强势而霸道,固执地小愿欺骗自己,更不允许她自我欺骗,他硬是要把真相给压榨出来,一一逼她正视自己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坏……

    “我爱你,我不断在电视上学习,企图制造你的爱情因子,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因为在这地方,我有太多本领无法尽情发挥,等我们回去,我会让你明白,喜欢我是件多么值得的事。”

    他真是个学习力高强的男人,连“因子”这种高级词汇都能从容应用?

    苦笑了下,温柔心想:如果他留下来,不是比她跟着过去更好?

    但她没说,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温柔,你跟我回去,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给你最好的,你再也不必朝九晚十二,成天被老板欺压,你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只做让自己快乐的事。”他积极鼓励。

    她摇头,如果她只有十八岁,大概会傻傻地款好包袱穿越去,但她已二十五,懂得现实是一头面目可僧的野兽,往往只能对它低头,不能向它抗议

    对许多女人而言,婚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想到适应另一个家族,都会让许多女人在婚姻面前却步,何况是她,女家给胤禟不只是两个家族的结合,而是两个截然迥异的世代结合。

    她即将面对的是自己无法忍受的价值观和传统道德,那些东西会束缚得她无法呼吸,今朝她为爱情冲动,他日当爱情不足以支撑自己时,不是离婚就可以解决的事。

    胤禟不是个知难而退的男人,他今天劝说不成,明天再来,明天不行,后天继续。

    接下来的每天,他都日行一说,鼓吹鼓吹再鼓吹。

    他在电脑上打出古代生活优势表打印给她,她收下,莞尔一笑。

    他允诺只要点头,王府的库房钥匙就是她的。

    温柔是拜金女,但并不虚荣,尤其那些不是自己亲手挣来的,她缺乏真实感,老师教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是他的慷慨,她认为,自己缴不起赠与税,他说:我会带你周游世界。

    她笑着回答:我的存款已经足够让我周游全世界,而且二十一世纪的交通工具更加快捷方便。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改变历史,如果劝不来八哥拥护四哥,我一定退出夺嫡之争。

    她笑着拍拍他的脸,说:很好,来一趟现代总算有长进,我祝福你平安到老。

    但是那个祝福,无关爱情。

    他说:我会尽所有的能力宠爱你。

    她回答:在这里,每个想要我刷卡的男人,都会掏空所有心思来宠爱我。

    所以有人卖玫瑰四物饮、有人卖巧克办有人提供短暂爱情……只要能消费得起。

    所有他能想、能说的话通通讲完了,她依旧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于是他心一横,逮到机会就狠狠将她抓住,来个昏天暗地的法式热吻,吻得她双脚发软、分不清东南西北,吻得她的费洛蒙激增,好几次想顺势把“事情”做完整。

    可最终,他们都踩住煞车,因为他们明白,这个世纪的女人不会因为失去贞操就对男人死心塌地、任由男人为所欲为,胤禟得不到她,也不愿毁了她。

    剩下几天就到约定之日,贺彝羲停止帮病人看病,带田蜜回老家度过最后的日子。

    温柔没有老家,她是无根浮萍,所以他们待在顾铠焄的公寓里。

    胤禟搜寻很多资料装订成册,准备带回去,那些资料里有管理学概论、有各项可以试着在古代开发生产的简单物品,他也罗列不少菜单、法式甜品及各式小吃的做法,打算回去开铺子,累积新财富。

    他不只有商人灵魂,还有商人血肉、商人骨,随时随地都在想着做生意。

    温柔帮他准备很多物品,他喜欢的衣服、帽子、包包、运动鞋、靴子、手套,以及他热爱的各项零食,她帮他洗了几百张照片,有他、有她、有他们。

    另外,她还偷偷给他塞进好几盒三合一咖啡,她私心想着,也许闻到咖啡的香气,他会想起自己。

    随着最后日期的来临,两个人的心情益发沉重。

    他经常望着她,忍不住长时短叹,她想,他一定痛恨自己的固执,可她宁可让他痛恨,也不愿意在穿越后,发现自己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两相为难。

    于是她对他说:你知道,什么样的爱情最美丽?

    他具着脸说:不知道。

    她笑容可掬道:远距离的爱情最美,两人都看不见彼此的缺点,爱情会在想象中变得更甜美、更迷人。

    他拧眉回声:看不到、碰不到的爱情哪叫爱情?

    她又说:你知道,什么样的爱情能够恒古不变?

    这次他连回应都懒。

    她不放弃笑脸,对他说:得不到的爱情最永恒,因为它会在记忆中变得深刻。

    他气鼓了脸回答:胡扯,得不到的东西,再深刻都没用。

    她给他一杯咖啡说:思念是件不错的事。

    推掉咖啡,泡一杯茶叶,他背对她赌气说:我看不出思念哪里不错,要是我,得不到便忘个彻底。

    他老是与温柔针锋相对,可是堵上她的嘴,他连自己的心也给堵上。

    终于,约定日期在等待中来临,这天一早起床,”胤禟不再开口说话,他必须把所有的力气留着,应付心中的沉重。

    温柔更惨,她往往头一低,眼泪就顺势坠落地球表面。

    本以为流泪是种受控的随意肌行为,可以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决定眼泪的流速与流量,没想到今天它竟抢夺了自主权,一不注意就悄悄偷渡。

    她做早餐,炒蛋里多了两分咸,不知道是盐巴没控制好还是泪水入菜。

    温柔给胤禟布菜,却不肯坐下与他同食,她带着餐盘走进客厅,打开三百年前周星驰的喜剧片,她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生怕自己泪流满面。

    她把他的古装整好烫好放在床沿,却一不小心,衣摆间滴入一圈湿黑。他解决早餐后,回到房间换上衣服,然后看见那圈痕迹,心更沉。

    他喘不过气,因为分别在即。

    一个冲动,他走到她面前抱起她,很无理、很霸气地封住她的唇,他吻她,用尽力气与精神,他企图把她融入自己的灵魂,企图与她永世不分。

    直到在她的唇间尝到咸涩,他松开她,发现她的嘴唇和她的眼睛一样红肿。

    不管双唇或眼睛,都是伤心的印记,他捧住她的脸,心疼心怜,怎么办?

    为什么他们之间隔的不是台北和台南、不是亚洲与美洲,而是横跨不去的三百年?为什么他们不能多一分妥协、少两分坚决?为什么给了他们相爱的机会,却不给他们相守的可能?

    他有一肚子的为什么,却找不到人来解答。

    他明白她伤心,却无法逼自己不让她更伤心,带着略微的硬咽,他说:“后悔了吗?再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回古代。”他会付出够高的代价,让顾铠焄再穿越一趟古代,将贺彝羲带回去。

    她摇头,泪水甩开,碎落在他的脸颊边,酸涩了他的知觉。

    他恶霸地说了句,“看清楚,绝对不可以忘记我。”

    她笑了,眼泪掉得一塌糊涂,一串串来不及坠跌的水珠,在脸上画出一幅蒙蒙心碎图。

    她不是爱哭的弱女子,不认为眼泪可以替自己争取幸福,可她阻止不来泪水滑落,就像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承认她早已爱上他,爱得无以复加。

    “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温柔点头、再摇头,胤禟搞不懂她的意思,生气地横起两道浓眉,捧起她的脸怒问:“你敢忘记我?”

    她还是笑,泪水滑入他的掌缘,在他掌心里汇聚。

    “点头表示我一定会记得你,摇头代表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她的答案让他很满意,但那样满意的句子却像绳索,牢牢地细住他的心,千百个声音在他耳边呐喊,喊得他心慌意乱,他知道也明白,过了今天便是天涯永隔,再相见唯有梦中。

    可……他无法改变啊!

    他抱住温柔,两个身子无一丝细缝,他在她耳边说着搜寻来的甜言蜜语,他想她,连自己的声音都牢记。

    他说:“世间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而你不知道我爱你。错。”

    “这是最有名的经典名句。”她回答。

    “最远的距离是你爱我、我爱你,两人之间却横着三百年的时空穿越不过去,最远的距离是摸不到你、触不到你,只能在思念中怀念我们的曾经。”

    她抹掉眼泪,仰头问:“有没有可能,徐志摩也是你的转世?”

    “徐志摩是谁?”

    两道浓墨斜眉挑起,心底扬起妒意,徐志摩会不会是她的备胎?这个时代的女人为了安全感,会替自己准备许多备胎。

    三个月的共同生活,让他们有了基本默契,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和你一样,是个老祖宗,只不过没你那么老,他是个文学家,民国初年的名人。”

    胤禟松口气。很好,便是要找备胎,她也不准在他眼皮子底下找。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前,轻声道:“放心,将来不管我嫁不嫁人,你始终在这里占一个位置。”

    “位置大还是小?”

    真小心眼,心脏就那么大,他还要计较大小。

    但分离在即,她愿意满足他所有的虚荣心,于是回答,“很大、很大,大到会把别的男人挤出去。”

    他又满意了,只不过再多的满意都松不了他纠缠的心,额头贴上她的,眼底是她,鼻息间是她,她占满他每分知觉神经。

    垂下头,他在她颈间叹息。

    温柔听见,低声说:“不管在哪里,我希望你过得很好,希望你快乐、自在、平安。”

    “你对人生的要求很简单。”

    “因为我明白,强求不得只会让自己不愉快。”

    她是在暗示,他之于她,强求不得?

    抿紧双唇,他咬牙道:“你怎么知道强求一定不会得到?”真希望自己够狠,能一掌打晕她,待她醒来,她已经在他的世界、他的生命里。

    温柔回应,“也许是失败经验太丰富,也许是老二性格,我从不勉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呢?我也是不属于你的那个部分?”

    她很想点头,却发现点个头竟是那般困难,她眼睑轻轻下垂,又是一串新泪坠落,泪水灼烫他的心,他再舍不得对她步步进逼。

    叹息,松手,他捧起她的脸,轻轻覆上她的唇。“对不起。”

    他低头了,从不对人低头的九皇子,一次两次在爱情面前低头……

    温柔觉得自己很过分,但是……心在后悔、在松动,小小的声音冒出头,在她耳膜喧哗。

    允了他吧,冒一次险吧,跟他回去吧,穿越女都可以在古代混得精彩绝伦,你怎会输给她们?

    你不是担心他傻里傻气跑去改变历史吗?那就守在他身边,守护他的平安、他的自在,反正你又没有亲人,这里没有太多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为什么要害怕、要固执?为什么非要留在看不见他的地方,情牵心系?

    胤禟不知道她心里挣扎,再次轻声说:“千万千万不要忘记我。”

    她点头,即便他不提醒,他也已经在她胸口深深烙印。

    贺彝羲来了,斯文的脸上带着憔悴,分离带给他相同的痛苦。

    来程,他什么都无法想,满脑子全是田蜜的孤独无依、她的寂寞泪水,他只能想着他们下一世的约定,想着会不会……这一别就是永远错身?

    他进到顾铠焄的屋子,回家应该是满心期盼的事,三个月前,他们都是这样相信的,认定三个月后,他们将带着满满的知识和见闻回到过去,他们会有丰硕的收获,那是再多金钱都无法换取的阅历。

    谁知最终他们得了见闻知识,却在这里遗失他们的心。

    爱情,真不知道是好东西或坏东西。

    胤禟没有招呼贺彝羲,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贺彝羲看一眼温柔,她红肿的眼睛、红红的鼻翼,让他想起田蜜的伤心。

    现在她在做什么?用棉被闷住头,放声大哭?还是缩在阳台上,对着空酒瓶释放悲伤?

    心狠狠地扯痛,不知是谁拿了把钝刀,在胸口缓慢地来回据着。

    转开头吸口气,贺彝羲看向胤禟。“九爷,都准备好了吗?”

    “嗯。”

    “那走吧。”

    脚步走得决绝,他们以为甩过头,以为不想不看,就可以顺利踏上归家旅程,所以他们动作迅速,皇不留恋。

    见他们进入房间关上门,温柔仰起脸走进厨房,她一路走、一路告诉自己,没关系,很快的他们离开,她就不再悲伤。

    可她错了,不过短短几步,泪水再度开启闸门,奔流不止。

    她洗碗,想起不做家事的大老爷纤尊降贵为自己泡茶;她洗筷子,想起他花招百出的求爱法;她洗盘子,想起夜里床上的情话绵绵;她洗抹布……

    恨恨地摔掉抹布,“啊”大叫一声,她在做什么啊,就跟他一起回去,光是哭有什么用?难不成真要靠想念过一辈子?她怎不比一比,到底是遗憾磨人心志,还是到陌生世界披荆斩棘来得辛苦?

    豁出去一回会怎样嘛,天底下本来就没有人可以一辈子稳稳当当,错就错有什么关系,哪个人的一生没有犯过错,错了再修改就好了,她就不信自己无法面对逆境。

    爱情本就任性,怎能做太多的计算和考虑,就算吃亏、就算倒媚,只要心底愿意,何必管接下来会怎样?进一步是幸福、退一步是孤独,孤独了一辈子的她,干么还要逼自己继续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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