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后得知这个消息的范昀，深夜便入了皇宫。</p>
翌日——</p>
帝王循例诊脉，太医脉出帝王体虚，必须得好好调理，至少在未来三个月内，都不能再入后宫，否则会伤及根本，无法留存子嗣。</p>
这个消息，是卫怀光传过来的。</p>
他同时也是送东西来的。</p>
「这段时间，咱们这位陛下闹腾得很。范昀这几日应当无法入宫，所以让我把东西送过来。」</p>
他指着面前的那些瓷瓶，挨个解释。</p>
「这里面的每一种药，药效得无比温和，若是再遇到昨夜的情况，直接报重病，吃下这药后，便是太医也无法诊出异样。之后只要再服用解药，便可立刻恢复如常，总之，不用再担心了。」</p>
闻言，小姐向他道了谢。</p>
但卫怀光没立刻离开，和寻常许多个夜晚一样，跟我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像是有话要跟我说。</p>
「你家小姐如今和范昀，算是已经定了情。这样也好，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后，范昀会有法子让你家小姐脱身的。这段时间，就护好自己。」</p>
我点头：「放心，我肯定会护好我家小姐的。」</p>
卫怀光愣了一下，抬手又敲了敲我脑袋。</p>
「笨纸鸢，我是让你保护好自己。」</p>
我不明所以看向他：「我就一个小小的丫鬟，又不会遇到危险。倒是我家小姐，过于美丽，性子又单纯，她才需要好好保护呢。」</p>
他似乎想笑，却最终又没笑出来。</p>
只是从地上拔了根草，像是在聊天般开口：「你对你家小姐，就这么忠心啊？」</p>
我点头：「因为小姐值得啊。」</p>
人人都说小姐是笨蛋。</p>
但我知道，那年家中三小姐让她去扑蝴蝶，小姐猜到她不怀好意。</p>
可是在那之前，阿娘留给我的平安符不慎掉落，恰好被三小姐捡到，三小姐就威胁小姐，说不去陪她扑蝴蝶，这要毁了我的平安符。</p>
小姐这才答应赴约。</p>
瞧着旁边有池塘，也猜到她的手段。只是没有想到该怎么破解，索性就以自身为局，先三小姐一步跌入池中，算是破了她的阴谋。</p>
为此还高烧数日，我心里很愧疚，但小姐醒来见我说的第一句话。</p>
却是——</p>
「傻纸鸢，你阿娘留给你的平安符，在落水前我先一步放在了岸边，没有给你弄湿，放心吧。」</p>
为了一个小丫鬟的护身符，做到这种地步。</p>
特傻，真的。</p>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决定要永远忠于她？」</p>
我摇头：「应该更早吧。在阿娘病逝后，我选择卖身葬母，是路过的小姐掏了银钱，安葬了我阿娘，又带我回唐府，让我做她的贴身丫鬟。说是丫鬟，但是小姐待我如亲姐妹，她在府中如何养尊处优，我便如何娇生惯养。」</p>
所以啊，早就是一家人了。</p>
听着我的话，卫怀光难得沉默了好久，他扯着嘴角笑了笑。</p>
又指了指远方：「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p>
「宫外？」</p>
他顿了一下，眼中像是多了一丝无奈，但还是认真和我解释：「是边关。」</p>
卫怀光站了起来：「纸鸢，我要去边关打仗了。」</p>
「怎么突然就要打仗了？」</p>
我也跟着站起来，看着这大半年来好不容易结交的好友，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可到底战场刀剑无眼，我怕他回不来。</p>
卫怀光笑了笑，又伸手揉了一下我脑袋。</p>
「还不是咱们这位陛下，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把我调出京城，而边关如今也的确需要有人过去，不过你不用担心，没几个月我就会回来。」</p>
「我可没说担心。」</p>
嘴比脑子快，过完过后，我忍不住咬了咬唇。</p>
他还是笑：「所以今天来见你，也算是告别，然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了。晚上呢，如果实在是无聊，也不用那么死心眼，悄摸摸地回房间睡一觉，范昀聪明着呢，不会让人来打扰他的好事。」</p>
其实，我是知道的。</p>
但我总觉得，亲自替他们守着，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p>
卫怀光还在继续说：「明天开春及笄，想好要什么生辰礼了吗？」</p>
「什么都行吗？」</p>
我看着他，随着他的样子打趣。</p>
他点头：「要不我送你一个金子做的纸鸢，怎么样？」</p>
金子啊，我的最爱。</p>
「卫大将军一言九鼎，那我就等着明年开春，收礼了。」</p>
听着我的话，他笑了起来。</p>
接着又看了眼殿门：「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p>
我看着他往外走，在他即将走出惊鸿殿的大门时，我忍不住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喊住了他。</p>
「卫怀光，你等一下。」</p>
看着他蹲在原地的身影，我连忙跑过去，从怀里拿出那个我贴身放了许多年的护身符，然后将平安符递到他手里。</p>
「这是阿娘为我求的，很灵验。」</p>
我看着他，嘴角挤出一抹笑，「既然卫大将军说要送我一个金纸鸢，那必须也要平安归来。这平安符，就先放在将军那里，等到得胜归朝那日，连带着金纸鸢，再一起还给我。」</p>
卫怀光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p>
「好，一言为定。」</p>
……</p>
目送他离开，我又在原地站了许久。</p>
等我转身准备往回走时，却被倚靠在门口的小姐吓了个半死。</p>
她就盯着我笑，眼里带着只有我们俩才懂的默契。</p>
「我的小纸鸢，这算情窦初开了吗？」</p>
小姐走到我面前，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p>
「那卫怀光眼光属实好，配我家纸鸢正好。」</p>
「小姐！」</p>
听着小姐打趣的话，我忍不住跺了跺脚。</p>
「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别的关系！」</p>
闻言，小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是是是，是会把自己最重要的平安符送给对方的……普通朋友哦。」</p>
哼，小姐打趣我！</p>
这次我没有再接话，而是红着一张脸，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