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梧桐花开

    趁大家不注意，子颖小心翼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狐宴上迟到可不得了，会误以为不尊重祖先祖训什么的……

    落落在子颖怀里，打量着下方坐的狐狸们，却没有发现白战的身影，视线锁定一个离自己不远处的女子，看上去正值青春年华，一身淡蓝色罗裙上的花纹显示出她地位的高贵，俏目浅笑，那女子不时抚摸着怀里赤色狐狸的毛，身边的墨色衣袍的妖异男子便是三王爷方漠了吧。落落努努嘴，这厮穿墨色袍子没有无氏好看……

    乐师弹奏着喜庆的乐曲，妖媚的舞娘在卖力地扭着细腰，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落落却打了个寒颤，妖气好重。

    方子颖难得在宴会上笑，可笑意却没有达到眼中，素手拿起装满桂花酒的琉璃酒杯，一个人猛灌。过了不久便推说自己不胜酒力离席，只有姥姥担忧地望向她离去的身影，落落想姥姥一定知道些什么。

    因为和君临的约定，落落没有和子颖一起回房间，独自在散步，天上的月亮好大，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大那么亮的月亮，把花丛都照亮了。远处还传来一阵琴声，大概是哪位狐狸小姐在表演节目。

    又向宴会的反方向走了蛮远的，落落发现自己走到整个府邸偏远的地方，连灯火都没有，地上铺了满满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

    一栋画楼的边廊传来谈话声，落落眼皮一跳，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秘密幽会有什么好事。偷偷向声音发源地挪了挪，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鬼鬼祟祟地看向走廊上的人影。

    “你不会后悔吗？”一声软软的童声。落落心里疑惑更大了，这么小的孩子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女子轻笑，声音有点苍老：“我活的还不够久吗。”落落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可是自己太矮了，即使努力地向上看也只看见背靠在走廊的女子衣裙飞舞，腰以上的部分都被大树的树叶挡住了，而那个孩子的身影根本就没有看见，落落都觉得是不是那女子一个人自言自语。

    咬咬牙，落落扑腾扑腾翅膀，没想到轻易就半爬半飞地跳上大树的高枝干上，不由得想为自己鼓掌，这么高的树……

    女子听到声音，探出身子，落落才看清她的样子，差点把自己的鸡舌头咬到。是，是……姥姥？

    姥姥还是穿着参加宴会的玄色衣裙，金色的丝线在衣角边点缀，风一吹，衣角便翻滚着，像一朵朵浪花，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是一个活了那么久的古稀老人。

    男童噗嗤一声，“古悦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顿了顿，“我还是更喜欢初见你的样子。”明明是那么幼稚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符合年龄的。

    姥姥轻轻一挥手，落落才一眨眼的功夫，姥姥就变成十几岁的少女，肌肤胜雪，亭亭玉立，风华绝代。如此反差让落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男童也出现在落落的视线，整个身子都是浮在空中的，深蓝袍子，一张稚嫩的脸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老成。他伸出手像要触碰古悦的脸，却在半空停住了，自嘲着说，“我忘了，刚才还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古悦，我还是当年的我。”

    “有什么区别吗。”姥姥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

    男孩把手背在后面，漂浮着，“我现在只是一个连保持肉体都需要吸食别人寿命的妖精罢了。没了肉体，内丹就会飞离，魂飞魄散。”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古悦撩了撩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男孩却怒气骂道，“为什么，都过了那么久你还不能释怀，宁可死在虚无梦里。”

    她嘴唇动了动，却只是说了一句“为我织梦。”然后伸出手抓住他停在半空的小手，贴着自己的脸。

    接着，无数的光芒从贴紧脸的手中放出，落落都睁不开眼了，要不是大树为自己挡住那么多刺眼的光，估计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片刻，落落闻到一股花香，很浓，睁开眼睛，原来这颗树是梧桐树，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一下子就开了那么多花，再往画廊看下去，梧桐花簌簌落下。

    夜色中，古悦变回老人的模样，安静地躺在铺满落叶和梧桐花的地面上，看上去睡着了，而那个男童却不见踪影，落落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落落听到匆匆地脚步声，不止一个，很多，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这个方向涌来。

    这……到底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