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绝情

    江绾。

    不知道蹲在墙上多久了，心一点一点凉透，终于看见他那抹倾长的身影。

    红色灯光下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转身走了。

    刚跳下墙，他就追来，拉住我的胳膊，招来马车，不由分说地把我拖上去。

    我不知道马车要去那里，觉得去哪里都无所谓了，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开口，两个人僵持着。

    “少爷到了。”小厮撩开帘子对他说。

    跳下马车，一阵清凉的风携带着草叶的味道穿透身子，那是我们以前来过的临月湖，此时的湖水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好像我的心一样，随时会揭起大浪。

    站在一块较高的巨石上，长发没有束缚地飞扬，他从后面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膀，只为了让我听清楚他说的话。

    他说那天本来是想娶我的，可是被继母掉了包，换成了妹妹江雪。

    他说其实江雪也不知道是嫁给他的，很无辜，早上哭了很久，觉得对不起我。

    他说江雪不知道我去那里了。

    他说不怪江雪，也许我们就是没缘分。

    他说他爱我。

    他说可是我们不可能了。

    他说我可以找到更好的。

    他说……

    我抿着唇，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湖水里一张苍白的脸，她紧紧盯着我，用唇语说，不要相信他。

    “少爷，少夫人赶着马车过来了！”身后传来小厮的叫唤。

    他身子一僵，我感受到身后的温暖一点一点失去，转身抱住，抽噎道：“不要走……”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他怔了怔，我从没有在他面前哭过，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挣开我的手，大力地让没有防备的我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稳就掉进冰冷的湖里，我想他会回头，救我。

    可他没有。

    一双手拖住我的身体，她冰冷的视线对上我绝望的视线，托起我接近湖面的时候，我撕心裂肺地喊着：“薛盛——”

    他身子顿了顿，朝我跑来，俯下身子看着我，我伸出手让他拉我，他却只是抿着唇看着我没有伸出手。

    我僵了僵，心灰意冷，狞笑，“你好狠的心！”

    自己推开那女鬼的手，慢慢沉下去……沉下去……

    那女鬼的脸浮现眼前，她说：“他是来杀你的。”

    我摇摇头，他想救我的，一定有……

    她又说：“你恨他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窒息感消失，我在水中来去自如，冷眼看着自己的泡的发白的身躯沉下湖底。

    岸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早就没有了人影。

    头七，她陪我回去一趟。

    我却发现江府早就搬了。

    门口挂着白灯笼，随着我情绪的波动更加摇动起来。

    瞬间移动，我看见爹爹若无其事地喝茶，继母若有若无的笑，江雪的楚楚可怜，他的不安……

    像是无法泯灭的记忆刻在脑海，我逼自己遗忘。

    她说：“现在恨吗？”

    恨……恨吗……我不知道，“没什么好恨的，人都死了。”

    “我可以帮你。”她坚定的眼睛盯着我，像是要盯穿我的灵魂。

    鬼使神差地就把手放在她手心，一阵风猛地吹起来，心里原先空虚的的地方好像被填满，是怨气，好强的怨气，要把自己的理智都吞噬了。

    珠帘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茶盏摔落地上的声音。江雪连忙扑进薛盛的怀里，惊恐万分，“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见他们这般亲密，怨气又不由得加深，透过她的眼睛，我看见自己血红的眼睛，狰狞的样子。

    不，这不是我，我在那里，我要干什么，停下……捂住眼睛蹲下，怨气消了大半。

    “快走，黑白无常来了。”她抓起我，向外面飘去。

    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们，很好的一家人，逼我走上这么一条路，我还会回来的，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