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她是何人1

    凰在讽刺地笑，墨天痕却看不到。他耳边始终回荡着那一句话：“当年你喜欢的是兰凰，兰家小姐。她临走之前，给你下了药，让你记不起她，所以才‘爱’上我。如今，她又现身了，我方醒悟，你并没有彻底地忘了她。我想过，不能让她把你抢了去……只可惜这次被下药的是我。……不过这很好，因为，我也给你下了药。”

    生不能同裘，那便死也要同穴。

    也可以骗骗自己，你终究是爱我的。

    冷伊雪笑笑，阖上眼眸。

    墨天痕手颤了颤，墨瞳扫向女子。她姣好的面容上是莫名的诡异的笑，头顶的白云织成一张大网，把她笼罩其中，自成一方天地。“你是谁？”抱着伊人减减冷却的躯体，他却没有放开。纵使她骗了他，纵使她给他下药，纵使……她那么自私，他也爱她。

    因为他记得，在他失忆的那段日子里，新帝登基，给予的死表面上的信任，暗地里的猜疑；朝中重臣纷纷拜访，三句不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尊贵王爷不断鼓动，府上常常莫名其妙地多出几个婢女。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唯有她是真心待他的。

    他不会做饭，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她便偷偷学了许多精致的菜式做给他吃，每回都以厨娘的名义端给他，看他爱吃什么，下一次这类食物就会多一下；不爱吃什么，下一餐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

    他还喜欢在书房里熬夜，她也不强求，只是喜欢半夜蹑手蹑脚地进府给他送宵夜。她是千金小姐，从小学的是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哪会武功？每次来都被隐卫发现，后来索性大大方方地进来。他不喜在夜间食用，她发现之后就不送宵夜，特地学了泡茶，长久以此，技艺高超。

    她不会和他索要所谓的爱，唯一的一起，她对他说：“我爱你。如果你爱我的话，我就和爹娘说，让我嫁给你。”

    彼时他正在处理公事，闻言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不爱呢？”

    她微笑，令人发指的淡然。“那我继续给你做饭，给你泡茶，你要是累了倦了我给你当枕头，若你要出公差，我就偷偷跟着你……直到你爱上我，哪怕期限是一辈子。”

    他愣了愣，眼圈逐渐红了。轻轻地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畔低语：“我爱你，雪儿。”那是他第一次那么亲密地唤着她，她羞红了脸，像极了天边红霞。

    意思渐渐涣散，他知道，那是她过给他的毒发作了，脸色变得紫红，指尖却发白。他答应她，他要让她做最幸福的夫人，十里红妆万里锦缎，倾他天下，也要给她一个最盛大的仪式，让圣天上下都知道，他墨天痕，要娶冷伊雪为妻。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

    熬了多少年，终于成亲的那一日，那个衣袂飘飘的女子，打破了他与她的幸福。她说她叫凰，她说她爱他，她说，只有她能配上他。

    他真的生气了，却硬生生忍下来。那是雪儿日月期待的婚礼，他怎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毁掉呢？

    直到雪儿那声惊慌失措的“兰凰”，直到青双不同往日的怪异，直到心口莫名其妙地晃动，他才明白，那个女子，她真的不简单。可那又如何？他爱的是雪儿。

    也许，雪儿并不知道，她可能一直以为，他脑海中还残留着关于谁的回忆。其实，还能有谁呢？

    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三年光阴，他的岁月被一个叫做冷伊雪的少女涂抹上美好的颜料。他还很年轻，只是就要这么死去了。

    挺好的。

    吻了吻怀中少女清秀的眉眼，眼前黑了黑，最后看到的，是她合上的眼眸，和不远处，淡漠的女子。

    他听不到她说：“我是凰，不是兰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