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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死死盯着签名栏上力透纸背的“顾寒川”,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躺在ICU时总听见护士说“试药志愿者今天又吐了”。</p>

    “患者苏浅浅,26岁,确诊为系统性红斑狼疮伴急性肾损伤......”病例复印件上的诊断日期让她浑身发冷——那正是顾寒川突然消失的第三天。</p>

    半小时后,苏浅浅还坐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手里紧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p>

    照片上是年轻的顾寒川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担忧地望着里面病床上的她。</p>

    “你确定是他?“苏浅浅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看向忙完路过的护士长。</p>

    年迈的护士长点点头,“当然记得。那小伙子守了你整整三个月,后来为了给你试新药,自己差点没命。醒来后还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p>

    苏浅浅感到一阵眩晕。</p>

    这和她所知道的版本完全不同——谢晨阳告诉她,是顾寒川在她病重时抛弃了她,是他见死不救,是谢晨阳冒险为她试药......</p>

    “那谢晨阳呢?他当时在哪儿?”</p>

    护士长露出鄙夷的表情,“那个花言巧语的小子?他来过两次,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女伴,说是你朋友,但连病房门都没进。”</p>

    苏浅浅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p>

    三年来的报复、羞辱、折磨,全都建立在谢晨阳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上。</p>

    而她真正应该感谢的人,却被她伤得遍体鳞伤。</p>

    她颤抖着拨通顾寒川的电话,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p>

    接下来的一天里,她找遍了顾寒川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工作室已经关门,公寓房东说他搬走了,连张东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p>

    最后,她想起了顾寒川提过的父亲。</p>

    通过私家侦探,她得知顾寒川已经上了飞机。</p>

    苏浅浅不顾外面倾盆的大雨,驱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狂奔。</p>

    雨水模糊了车窗,就像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p>

    她想起这三年来对顾寒川做的一切——假装失忆、带男人回家、当众羞辱、甚至最后这次下药陷害......每一件事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p>

    她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p>

    飞机已经起飞,顾寒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蓝天之中。</p>

    苏浅浅停在机场外,望着天空,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她想要大喊,想要追回一切,但一切都已太晚。</p>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也打湿了她的心。</p>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寒川的面容,他的微笑,他的眼神,以及他最后那决绝的背影。</p>

    “顾寒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苏浅浅喃喃自语,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泪还是雨。</p>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雨停,直到夜幕降临。</p>

    她缓缓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停车场。</p>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浅浅像没事人似的。</p>

    只有她的助理,看出了自家总裁的不对之处。</p>

    她常常独自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也不见谢晨阳。</p>

    终于一天,在高强度的工作后,苏浅浅闭目养神片刻后,叫住了轻手轻脚打算离开的助理:“杜成,你如果做了一件错事怎么办?”</p>

    杜成愣了一下,轻声回答:“我会尽力弥补,哪怕无法挽回,也要尽力减轻后果。”</p>

    “弥补吗?”苏浅浅苦笑,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比起道歉和承认自己的独断与过错,的确弥补更容易些。</p>

    毕竟她苏浅浅也只是被误导罢了,没有什么错。</p>

    勉为其难的弥补她还是做得到的,思索片刻后,她抬头:“准备去川城分公司,视察。”</p>

    杜成一愣,最后点头应到:“是。”</p>

    次日。</p>

    苏浅浅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定位红点——顾寒川的老家,一个她从未去过的三线城市。</p>

    “苏总,分公司那边的接待已经安排好了。”助理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您突然要亲自去视察这个小分公司?”</p>

    苏浅浅锁上手机屏幕,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p>

    “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处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p>

    列车到站时,雨下得更大了。</p>

    苏浅浅拒绝了分公司派来的车,自己撑着伞站在出站口,目光扫过每一个匆匆走过的行人。</p>

    突然,她的呼吸一滞——顾寒川穿着简单的深蓝色衬衫,穿过马路,正走向公交站台。</p>

    果然小城市的偶遇机会很高。</p>

    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得如此随意。</p>

    在记忆中,顾寒川总是穿着她为他挑选的定制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p>

    现在的他看起来陌生又熟悉,像是褪去了某种束缚。</p>

    苏浅浅的脚不自觉地跟了上去。</p>

    雨水打湿了她的高跟鞋,但她浑然不觉。</p>

    顾寒川上了公交车,她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躲在最后一排,看着他坐在前排的背影。</p>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p>

    顾寒川在一个医院站下了车,苏浅浅紧随其后。</p>

    她看着他走进住院部,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进去。</p>

    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她看到顾寒川坐在一个瘦削的老人床边,正细心地削着苹果。老</p>

    人咳嗽了几声,顾寒川立刻放下水果刀,轻轻拍着老人的背。</p>

    那个温柔的动作让苏浅浅的心脏猛地收缩——曾经在她感冒时,顾寒川也是这样照顾她的。</p>

    “小姐,你找谁?”一个护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p>

    苏浅浅慌乱地转身,差点撞上护士手中的托盘。</p>

    “我......我走错了。”她压低声音,快步走向电梯间。</p>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顾寒川走出病房,朝她刚才站的位置张望。</p>

    她的心跳如擂鼓,直到回到酒店房间才慢慢平静下来。</p>

    苏浅浅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雨中朦胧的城市夜景,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p>

    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三年前的照片——顾寒川在婚礼上看着她微笑,眼神里满是爱意。</p>

    “我到底做了什么......”她轻声自语,手指划过屏幕上他的笑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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