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糟糕的情人节（1）
一个男孩子对着你脸红，是不是表示……桃花红了？
这是阿茵在第二天碰到穆安舟时发现的。
穆安舟一见到她就微微撇开了头，白皙的脸上染上了淡色的红晕。高挺的鼻梁，削尖的下巴以及那抹稍纵即逝的红晕。这让看惯各色美男的阿茵着实有些发愣。
“早安。”
“早安。”
“穆安舟……”阿茵笑眯眯地探手过去，“你在发烧吗？”
本想嬉皮地笑，但她很快就僵住了。她以为她的手很快会被他挥掉，如果往常的话一定会这样。
可是，此刻……她的手心贴在他的额际，穆安舟正以一种认真的目光看她。长睫毛下黑白分明的黑眼珠一眨不眨，有着慑人的亮光。
佐阿茵飞快地收手，改而装作看腕表，惊道：“哎，上课快迟到了，Byebye了……”
匆匆地道别，回到自个儿的班级。佐阿茵放下书包，呼了口气。不是吧，真要掳获了男孩子的心，也是一件很困扰的事。
突然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阿茵吓了一跳，“你干吗？”
“我还要问你干吗呢。”小A似乎也被她的反应过度而吓了一跳。
阿茵抱歉地笑，“你想说什么？”
“情人节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着收礼物呗……”阿茵耸肩。
“哈，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会吹牛的！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小A嗤之以鼻。
什么嘛，我本来就会在情人节那天收到很多很多礼物啊！那时候在皇冠我的礼物能填满半个太平洋……
呃……现在不是在皇冠，我会收到情人礼物吗？阿茵陷入了某种期待。最起码，应该会收到一样吧……
入冬的气候已经渐渐寒冷起来，然而中部私立学校的最佳美男子如火球一样从三楼刮到一楼。
“佐阿茵在哪？”那语气让人怀疑佐阿茵是不是灭了他全家。
“她好像去北郊明清园了。”
岳兰排开众人，上前说了一句。正要面带笑容说第二句话，穆安舟已回身跑得不见踪影，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角。
拳头立刻被捏得咯咯响。佐阿茵，佐阿茵！
“冷静，冷静……”陶桃在旁边用力给大姐头降压，“穆安舟不喜欢孔武有力的女生。要文静，要温柔，要善良。”
文静善良，温柔大方。全中部私立中学女生的座右铭。
穆安舟刚进这所学校时就在校园明星人物栏刊登过，有学生记者采访问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他说的要求就是这八个字——而他身边的原音莲也正是最好的例子。
“你说佐阿茵跟文静搭边吗？”
“完全不搭边。”
“你说佐阿茵跟温柔搭边吗？”
“完全是平行线。”
“呼……”岳兰深吸口气，必须做到比原音莲还累。
穆安舟找到佐阿茵时，她正钻在草堆里不知搞什么东西。
“你在搞什么？”
“喂，你别突然出现吓人好不好。”阿茵飞快回头看了一眼，沮丧地站起来。
“你头发上的是什么东西？看看你沾到什么了……”穆安舟露出嫌恶的表情。
“什么？快帮我拿掉。”她为捉一只受了伤的鸟，确实钻了几个草堆。明明想要救了它的命，它看到她却怕得要提早丢了命。
“等一下，别动。”穆安舟僵着脸从她头上拿下……蜘蛛丝，连连甩手。
原来他怕蜘蛛啊，佐阿茵露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只可惜穆安舟忙着擦手没看到。
“你手上捧的是什么？”
“鸟儿。”那只黄色的小鸟状态不好，羽毛蓬松，缩着脖子，还抖着身子。左脚有点红肿，从刚才就一直飞不高。
穆安舟细细地检查了下，“并不是大伤口，大概是扭到了，涂点正骨水就可以。我去拿，你乖乖等着。”小鸟已经安分了许多，呆在她的手掌心瑟缩着，她手上也不敢用力。
穆安舟从保健所拿着药水回来，给鸟涂上后小心地放进鸟窝里。
“为什么连半只鸟都没有，它的妈妈呢？”
“你站在这，是活鸟都不敢飞近。”穆安舟哼了一声，仔细地安置好，“你放心，这点伤死不了。我们别站在这，母鸟会来照顾的。”
阿茵只好乖乖照做，离开后远远地看着，果然有母鸟盘旋着飞下来。不由得放心下来，这才问穆安舟：“你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呃……也不是什么急事。”
“那么是什么事？”
“佐阿茵，你还记得欠我一样东西吗，我说到时让你还……”
佐阿茵当然记得，那时是为了大姐头才许下的这个承诺吧，她惊恐地问：“什么东西？”过了那么久才说要某样东西，一定很重要的吧？！穆安舟不会狮子大开口吧，如果他要天上的月亮她不可能摘给他吧。眼见穆安舟的眼睛左看右看，好像不太好意思说的样子，她又追问：“到底什么东西，你说嘛……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东西？”
“巧克力。”他说。
她茫然。
“情人节的巧克力。”他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缓过神来，想笑又憋住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白白浪费了一个让我佐阿茵做牛做马的大好机会！不过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会反悔，我就是要巧克力，而且还是要你心甘情愿送我的。”
“哪有心甘情愿，分明是你讨出来的。”
“你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穆安舟牵了牵嘴角，“但是……我还没完全说明，我要的巧克力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阿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惊问：“你要我自己做？”
他点头。
“不会吧……我自己不会做。”
“这个我不管，反正我在情人节一定要吃到。”
“原来你喜欢吃甜甜的巧克力啊……”那我做成咸咸的了。
“别搞古怪。”穆安舟马上警觉。
“当然，不会。”她笑得甜蜜蜜，就像浓得化不开的巧克力。
快到情人节了，情人话里都是情人，恋人的眼里都是恋人。
什么是一见钟情？大姐头有非常准确的诠释，“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的呼吸就停止了。”
“可是你现在还活着啊。”
一把推开那张没情调的脸，“我的心像第一次遇到爱情，心跳不已，狂乱得都要蹦出整个胸膛了。”
“现在又是起死回生吗？”
“我干！”大姐头终于怒了，“谁要是能让佐阿茵闭嘴，我就喜欢谁！”
本来要去捂佐阿茵嘴巴的若干只手，立刻同时放了下去。
恋爱的滋味就像巧克力，浓郁、芬芳，令人回味无穷……阿茵闭上眼睛，微笑。回家的路上买了本制作巧克力的相关书籍做参考，另外还去超市买了相关的材料。
“福婶，福婶……”阿茵甩下书包，那时福婶正在厨房忙碌。
“福婶，可以开饭了吗？”
“等我煲完最后一份汤。”福婶擦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你饿了吧？先吃几块饼干，饭马上就好。”
“不是饿了，吃完饭后我要用厨房。”
“用厨房？做什么？”福婶笑眯眯的，“不会是要帮我洗碗吧？”
“NO，NO，NO……我要做巧克力。”
“哦，福婶知道……那个洋节日到了，你们小女孩就喜欢花心思在这上面，不过巧克力在市场上卖的挺多啊，自己做起来多麻烦。”
“我答应过要亲手做，既然答应了别人，就得实现承诺。”阿茵说得有点迟疑，其实她自己也在想这样会不会太傻气。
福婶频频点头，“阿茵真是个乖孩子哪……那好，我们马上就吃饭。”
将可可粉、可可浆、牛奶、乳化剂等香料搅拌混合。巧克力和果仁酱混合成浆状后，加入杏仁果仁。
用微波炉加热十五分钟，然后倒入心形的巧克力容器，成型凝固后就可以取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要不是太甜就是太腻，吃多了都会觉得反味。
佐阿茵爱的巧克力怎么可以是这样子？
最后一次，大致对用料有了概念，当从微波炉里出来时，阿茵用食指沾了点尝尝，味道还不错，立刻喜不自禁地想跳舞。
未完全凝固前铺上一层果仁，用裱花袋挤出白巧克力成“toboy”！
佐阿茵看着自己完美的杰作，满意地笑，“哈哈……大功告成！”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一直说要陪她，处在瞌睡状态的福婶立刻清醒过来，“好了吗？好了就洗洗脸赶快睡觉。”
佐阿茵揉着双眼，“嗯”了一声，将巧克力放在桌上挪步往楼上走。好累哦，好想睡哦……“婶婶，这些明天再收拾，你也快去睡吧。”
“好。”
阿茵回到卧室倒头就睡，穆安舟你害我那么辛苦，看我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只是第二天早上。
“哇呀……”那声尖叫持续响了足足有两分钟。
那只白猫吃了个大花脸，嘴边沾着巧克力渍，眯着眼睛看了眼佐阿茵，继续胡子一抖抖地打瞌睡。
“我杀了你！”阿茵尖叫着。
白猫全身的毛倒竖，一人一猫在大厅内展开追逐，“青菜炒猫肉，香菇炖猫汤，香酥油炸猫，白猫肝脏美容汤……”
“小茵！别拿那么危险的刀！”福婶追在后面拦。
白猫蹿出家门，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仰头悲叹：“完了！”
福婶趁机从她手中夺过菜刀，小心地放回厨房。
“福婶，其实巧克力无所谓亲手做不做，反正味道还不都是一样喔……”
“不是说既然答应了别人亲手做就得实现承诺？”
“啊！”佐阿茵抱头痛苦呻吟一声，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我先去学校了。”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
穆安舟现在跟她说话，三句话不离一句巧克力。
阿茵总是闭口不理，被逼烦了才吼：“穆安舟，哪有你这样讨着要巧克力的！”
穆安舟立刻僵住脸，“你是不是不打算送我巧克力？”
“安啦，我一定会送你，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巧克力。香滑松软，柔滑馥郁，入口时奶油香味巧克力香味果仁香味溢满口鼻。”她抬眼看他，“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吃？”
穆安舟：“……”
佐阿茵回家后只得重做，幸好可可豆还剩下不少。其实也可以买几块瑞士巧克力，切碎在一起加热，搅拌至融化，放入果仁口感一定很好。
不过，这样就不能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反正我有时间，佐阿茵顶着熊猫眼自我安慰。
比昨日早一步完工，不过这次她决定把涂上巧克力的字做成了“toAnzhou”！
“我好像从来没有叫过他安舟，改天试试。”佐阿茵边喃喃自语，边小心地用奶昔涂上去。
“OK！这次放在自己的房间。”防狼般防着大白猫，走进自己的卧房就立刻把门窗关得密密实实。
只是有一句话改改怎么说来着，人倒霉了，连喝口水都会倒到巧克力上。
半夜起来倒水喝，迷迷糊糊间脚踢到了沙发，握在手中的杯子倾斜出去，不偏不倚一杯子热水全倒在了巧克力上。
上天不会这样对我吧？
阿茵朦胧地看着巧克力发生物质变化，涂成字的奶油，咖啡色的巧克力都融化在了一起，心形的造型很快就化成一摊烂泥。
“啊！”那叫声残绝人寰，所有的嗑睡虫都跑光了。
认命地花了一个多小时收拾桌子以及地毯上难去的污渍。
阿茵倒进床闭上眼睛前想，原来巧克力跟我有仇。
“阿茵你这几天没睡好吗？”
“你的眼睛下面怎么有黑眼圈，还有眼袋！哦，天哪……”
穆安舟又来视察，正巧听到她同学围在她身边的这几句话。
“佐阿茵。”
穆安舟把她叫了出去，在日光下仔细地看着她那张睡眼惺忪的脸，“你本来就够丑了，这样就更丑了。”
佐阿茵郁闷地咬唇，既委屈又火大。
“我知道你笨，做巧克力真有这么辛苦吗？没想到这也会难倒你。哎……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就给我买一块吧，我就不奢望你做出的东西了。”
偏偏穆安舟还这样说话！佐阿茵倔强地说：“这次你不要我做我也要做了，我告诉你——我跟巧克力耗上了！”
第三次了，OK，第三次了。
佐阿茵第三次完成巧克力的制作。
她突然发现熟能生巧，这一次做的巧克力比前面两次都好看，看起来更加好吃，自豪地说：“简直像完美的工艺品。”
不过她还没有松一口气。她把巧克力放进玻璃罩内，猫偷吃不到，自己水扑不到的地方，保护得滴水不漏。
如果条件允许，还可以放在防弹防水防尘的有机玻璃内，请警察专门守护，外加红外线层层保护，防止小偷偷窃。
毕竟，这块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