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安抚

    珠鹊门下惨叫声不断。

    尉任介站在城楼上看着即墨晚杀人如麻，失控地大吼起来：“住手！住手！”

    他看错人了！她真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物！顾不了自己手无寸铁，尉任介下了楼，奔进混乱中，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尉任介义愤填膺，俊俏的脸因愤怒气得通红，他捡起一把剑，大吼着冲向那个骗走他的同情的妖女！

    不对！尉任介突然停下来。那娘子面无表情，发着蓝光的眼睛毫无情绪，像一只受人操纵的木偶！他想起他在古书里看到的，这种症状……

    正在这时，一直与即墨晚打斗的宁锐找到了机会，挥着剑袭向即墨晚的胸口。

    “不！”尉任介大吼。

    他的声音还是不及宁锐的剑快，无情的利剑刺进了她的胸口。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即墨晚眼中的蓝光消失了，她震惊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剑。

    宁锐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剑拔出来，即墨晚伤口的血顿时喷涌而出。

    打斗继续，宁锐步步逼近，剑剑夺命，身受重伤的即墨晚眼看招架不住。

    “宁将军，留活口！”尉任介扯开嗓子大喊。

    可是宁锐充耳不闻，继续进攻。

    “臭书呆子！伪君子！敢骗姑奶奶！”已经快虚脱的即墨晚嘴巴还很硬，边躲闪宁锐的进攻，边袭向尉任介。

    “娘子，误会！误会！”尉任介站在原地双腿发着抖。她真的完全忘了她自己方才干了什么了？“小心！”

    趁着即墨晚转过身来，宁锐开始向她的背刺过来。

    眼看着渐渐神志不清的即墨晚再次被刺，就在那一瞬间，一个黑影如鹰般从天而降，瞬息把奄奄一息的即墨晚卷走，消失在黑暗里。

    ————————隐藏的无助——————

    昏暗的烛光下，墨涟靠在十皇子床前假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朦胧中他感觉身边传来一些动静。

    墨涟醒过来，发现那丝似乎极力压抑的动静来自躺在床上的皇甫弄寂。他紧锁蓝眸，脸色在屋外冰冷的月光下更加苍白，冷汗不断地冒出来。墨涟伸出小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那应该是被困在梦中，很痛苦的样子。是不是担心那姊姊的安危？可是为什么他不发出声音呢，明明那么难受？为什么要咬住嘴唇？即使难受得浑身发抖，他都不发出一点声音。

    “殿下……”墨涟轻轻地唤着他。

    听到声音，皇甫弄寂把嘴唇放开了，身体也不再发抖。

    他平静下来了。没有。墨涟心中浮起一种感觉，十皇子在压抑，压抑得那么隐秘，谁也看不出来。但墨涟却感觉到了，一根莫名的细丝似乎感应到了冰冷面具下那个皇甫弄寂，恐惧，无助。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把自己藏起来吗？即使是在睡梦中。墨涟幼小的心中第一次腾起了浓浓的疼惜。怜悯在这深宫中系死穴，可——罢了罢了，这新“主子”有魔力让他甘愿陷入这深宫的腥风血雨中。

    “那妖女被救走了！”窗外传来内监们悄悄地相互传递的消息。

    “她已经中了一剑，本来宁将军可以把她拿下。”

    “可惜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报复。”

    皇甫弄寂睁开眼睛，幽怨深处的蓝光锁住墨涟。

    “殿下，阿姊被救走了，没事了。”墨涟轻声说，隐瞒了她受伤的事情。

    长安城终于睡下了。窗外只吹进丝丝清风。

    皇甫弄寂再次入睡了。墨涟看着他压抑情绪的睡脸，从怀里掏出一个他一直暗藏的琉璃铃铛香球。它在从窗外钻进来的晚风中叮铃铃地响起来，那铃声……在不久前的七夕之夜，在山间独自醒着的他是那么恐惧无助，幸亏有这清脆丽然的铃声陪伴着。

    跟着叮铃铃，墨涟哼起了从民间学来的歌谣。墨涟从未听阿娘哼过歌儿，他也没有……

    娃儿静静闭上眼

    莫要流泪哭阿娘

    月儿悬挂树梢头

    阿娘点花笑梨涡

    风儿轻轻抚娃儿

    阿娘呢喃入娃梦

    蝉儿青草鸣咯咯

    阿娘哼歌荡悠悠

    娃儿静静闭上眼

    莫要流泪哭阿娘

    阿娘就在娃身旁

    娃儿静静闭上眼

    ……

    .